次日,辜星曳醒来。
她的洞房花烛夜果然与众不同。该怎么说呢?是这几天唯一一场安心的睡眠。
她往被子里看,虽是纱衣,可衣衫整齐,唯有衣襟上的珍珠线断了。
顺手往周围一摸,就摸到几颗浑圆的珍珠,托在掌心,流溢着柔美温润的光泽。
她握着那些珍珠,昨夜是场梦吗?这样的梦,她从前也做过几次。
新郎像个任劳任怨的工具人,而且来了之后,又吓跑了……
她走下床榻,她的喜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摆在一边。
的确有人来过了。
以端木浅的性子,如果他决定来了,他就不会走。如果他犹豫不决,他根本不会来。
所以昨晚的人,绝不是端木浅。
她想起昨晚有人脱了她的喜服,把她抱入帐中,似乎还亲了她……
她以为那人是端木浅,如果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不知道为什么,独孤竞的脸蓦然晃入她的怀疑中。要说这么风流这么猥琐又这么恶作剧,除了独孤竞应该找不到旁人了吧?
她叹了口气,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如果回到雨花天山,发现昨晚那人就是独孤竞,她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踢到山下去。
她起身收拾好茅屋。
这里,她不会再来了。
她对端木浅说过,她会等着他来娶她。
她也说过,她会珍惜兰花精。
而端木浅曾说,他会在山下筑一间茅屋,他会给她做饭,还会给她暖床。
关于茅屋的承诺他兑现了,而关于做饭和暖床,她此后就不必肖想了。
走到附近的林子,那里有一道溪流,她把包裹扔进溪里,新郎没来,要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溪岸落花纷纷,像极了美人的眼泪。
四周云遮雾绕,辜星曳看不清自己的归路。
她想,看不清就看不清吧。
谁说人就一定要有一条归路,一处归宿?
她转身走了,没有回头,没再看溪中的包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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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浅站在林中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想起她还是个小花匠的时候。
最初的最初,透过花叶的间隙,她突然就闯进了他的视野。
那一面,他相信她,同时又觉得她危险。
她像回眸的一头小鹿,纯真,美好,可她的周边是轻烟缭绕的深林,他不敢靠近。
那一面,纵使她救活了鱼沉兰,纵使他觉得惆怅,他也不敢留下她。
如今的情形,真像那个时候。
他们既走不下去,又回不到从前。
他捡起她扔掉的那个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有一件简洁的喜服。姬家嫡女嫁人,她真正的喜服,应该是许多绣娘至少绣上一年的衣物吧?而她穿着市集买来的一身红妆,那么真心实意的等着他,他却没有出现。那件喜服刚浸了溪水,干一片湿一片的,很像女子莫名的委屈和怔怔的眼泪。
有一对烧残的花烛;系有红丝线的一对瓢器,其中一只还残留着合卺酒的香气,而另一只是新的,没人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