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浅的眼神滚过好几道表情。
星曳,她怎么会是姬家的娘子?
他错愕、不甘、冷却。
辜星曳在心底隐隐发慌,他怎么和她想象的,或者说看到的,不一样呢?
每当提起她的小时候,他从不排斥从不嫌恶吧?
那为什么对长大后的她,他如此介怀如此忌惮呢?
她有一点明白了,可又不十分明白。
她默默转身,将那些被他剥落的衣衫一件一件穿好。那些繁复又零碎,有的是他轻颤着手指挑落的,有些甚至是他用牙齿咬落的。每一件上面都留有他的悸动,他的渴望,他的温存。
他剥落它们的时候,很慢很慢,极具耐心。在她身上每掉落一件,他都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快意,尽管他在她身后,她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得到。
而如今重新穿在她身上,包裹她的是,如水的凉意。
再没有比这更挫败更讽刺的事了。
她满心欢喜和憧憬,要把自己交给那个人,来回赠他待她的种种好。
她以为那个人会和她一样,像水中无限欢愉的鱼,然而不是。
一下山,她到处碰壁。她果然就是个读书呆子。
事情总不像她想象的那样,至少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这是蠢吗?她自问。
明明是蠢,她甚至愚蠢得不甘承认,不想承认。
人心复杂,她不足以想象。
人总是这么虚伪善变吗?哪怕是她用了自己的一颗心去走近的人?
可笑偏偏她学的是捕捉心的感觉,情绪,轨迹,活动……
那么,不知道对心的不适乃至痛苦,她的应对会不会比常人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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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浅站在她身后,想要帮她,手却呐呐地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或者她会拒绝他。
现在想想,她从没有拒绝过他。
他曾想,姬家的那位娘子,在滔天的富贵里浸染多年,就算心性再好,也养成了睥睨众生、不可一世的性情吧?
然而不是。辜星曳很强大,所以从不张牙舞爪,所以从来温柔。
月光下,他茫然看她光滑的脊背,如生菱角般的柔嫩,上面处处落有他的吻痕。而如今,这般艳色却灼烫了他的视线。
他收回眼神,握紧拳头,不再看她。
她竟然是姬家的娘子。
是的,他第一次见到她真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的气度肖似姬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