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星曳一怔,独孤竞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说,他现在很懂相思?
她在心里笑了一声,在她面前谈相思,简直班门弄斧。
独孤竞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屑,“小末席懂相思吗?”
辜星曳想,她当然懂。
说到她的朋友,人美心善,她心中很是惦念。
可鉴于她和独孤竞之间的对立关系,以及独孤竞和人美心善之间的高仿度,她不能在独孤竞面前,说出她对人美心善的惦念。
可她是懂相思的。
她点点头,“再懂不过了,不过我的问题现在都解决了。大师兄说的没错,如果问相思什么时候能有尽头,除非是在相见的时候。”
什么意思?
她和端木浅不是同在一所宅子的屋檐下吗?
难道天天见面,还要天天相思吗?
两人都到了这种地步?
独孤竞想起自己服软的原则,靠近她一步,“我那梅子的配方还需要改进,小末席能指教我一二吗?”
独孤竞今天怎么了,看他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跟她说起话来这么谦卑。
从前,他像峭壁旁一棵孤傲的松,而她就像他脚底下一只可怜巴巴微不足道的小兔子。
今天,松还是那棵松,她怎么一转身就变成天上明月了呢。
她用救世的眼神,俯瞰着这棵憔悴受伤的松,莫名痛快。
就连大师兄都需要跟她聊一聊吗?
想想也没什么稀奇,本朝炙手可热的两个权臣不都找过她吗?一个请她指点迷津;另一个请她袖手旁观。
那就聊聊吧。
她道:“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就是说,这相思之情说给谁听呢,薄情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独孤竞声音越发清冷,“也就是说,小末席是深情的人,能体会?”
“嗯。”辜星曳道:“那种刻骨的想念,思慕,求而不得,辗转反侧,心里忽上忽下,没着没落的……我都经历过,我懂的。”
独孤竞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说他不会聊天吧,一聊就进了死胡同。
听她诉说着对端木浅的求而不得,还辗转反侧,当真有趣吗?
他都想转身离开,可他现在很难见到辜星曳,临淄王府他是不想去了,以免他们两个不分场合的在他面前卿卿我我。
“所以,我就想,多挣点银子,把它们全融了,打个银枕头。每天晚上都陪着我,我便能高枕无忧了。”
“……”
她重视银子,独孤竞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她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呢,你相思的对象,是银子?”他问得都不自信了。
“嗯。”辜星曳比划着:“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银枕头,是我这个月的奖金,实心的,大概有这么大。”
“……”
看看人家端木浅,独孤竞感到自己被比下去了。
有见过投其所好的,没见过这种投其所好的。
“正好大师兄在,”辜星曳从荷包里取出那张珍贵的书信证明,大气也不敢出,郑重地交给他,“临淄王写的,证明我学有所用。”
小末席终于要回雨花天山了。
独孤竞暗暗松了口气,看了书信。
这书信写得,不忍直视。
好不容易一路忍受了过来,最末一句,让他差点爆发。
“辜星曳治愈了我。”
这什么?!
辜星曳治愈了端木浅,话是没错。
一个是医官,一个有病。
从逻辑上说,没毛病,可听起来怎么这么古怪。
是情话吗,是表白吗?
这是情书还是书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