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星曳道:“大人刚才说得就很好,可对着那位娘子,说的却是另外一番话。
我想,一则是紧张。
其实,人们在表白心迹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紧张。表白的人会,就连被表白的人也会……”
她想起端木浅在车厢里,说的那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她当时是不是也紧张到不自知的程度呢?
她这么急切地想和师尊见一面,说服师尊召她赶紧回雨花天山,仅仅是因为她和端木浅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吗?
还有没有可能是,她第一次被人表白,且向她表白的人,还是个万人迷,她感到兜不住了呢?
她在心里叹口气,两者都有吧。
姬行尘看到心理医官的脸竟然红了一红,把自己说过的话在心中梳理了一遍,他没说什么火热的或令人尴尬的话啊。
辜星曳继续说:“所以我认为,大人当时的紧张,属于正常程度,不是心理疾病,也不用担心和那位娘子,在以后的日常相处中会变得困难。”
这么一说,姬行尘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一直担心自己像端木浅那样,患了某种心理疾病。
他的初衷是想给纪间蕊停泊和依靠,如果他确定自己不能给纪间蕊带来幸福,他会放弃的。
“可我这种大失水准的紧张是由什么造成的呢?”姬行尘问。
辜星曳想想她三叔说过的话:“满屋子的人”、“我总是远远地望着她”、“如果她看不到我这个人”……
她分析说:“对大人影响最多的是环境。大人在和那位娘子说话的时候,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一个好的说话环境?”
姬行尘反问:“那在娘子看来,什么才是好的说话环境?”
辜星曳道:“人在环境中会不断接受到各种不同的刺激,如光、气味、声音、视野等,这些刺激,反过来会影响到人情绪的变化。
比如,现在的环境对大人和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对大人来说,你我周边没有不相干的人,也没有人会来打扰。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人可以把自己那天突然表白心迹的原委,很从容地说出来。
所以对大人来说,它是好的环境。”
姬行尘道:“难道你我的环境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眼睛上还蒙着布呢,虽然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我在将就,在忍受。”
姬行尘有些为难,“娘子是想摘下眼睛上的布吗?可是刚才我对娘子说过,我不方便露面。”
从雨花天山下来,辜星曳积累了不少谈判经验,已不再是最初和二师兄沈北以及四师兄李深谈判时,总处在不平等地位的那个菜鸟。
“其实大人露不露面,我大概都能猜得到大人是谁。”
“哦?”姬行尘问:“那娘子说说,我是谁。”
辜星曳一笑,不想表现的对姬家太熟悉,故意拉上她二叔。
“您如果不是韩王,就是夕拜大人。
我猜,您更可能是夕拜大人。
还有,今天我和大人的谈话,我必然会保密。保护隐私,本来就是心理医官的守则之一。”
姬行尘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依仗他兄长。既然被对方猜了出来,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这事和韩王没关系,娘子可以不用再蒙着眼睛了。”
辜星曳扯下布条,流星般的眼,晃入姬行尘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