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迪择真如谦谦君子一般,与萧前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把人送回了病房。
“你先在床上躺一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萧前川靠坐在床头,笑意盈盈,“我很好。”
但你马上就不好了。
施迪择侧身直接坐在了床边,“昨天听说你被关起来,真是担心死我了。要不是被别的病人缠住走不开,我老早就过去救你了。”
鬼话连篇!
这话说出去,别说萧前川,怕是小小川都骗不过去。
亏得这人能这么不要脸。
萧前川笑容收敛,责怪道:“那你来晚了,是凌医生带我出来的。”
“凌医生啊?”
施迪择垂眸,眼神阴鸷,“那凌医生对你还真好啊!”
话锋一转,他叹了口气,似在可惜。
“可我听他说以后不打算再负责你的治疗了。估计是你昨天做的事把他吓到了,所以凌医生特意跟我商量,让我来做你的主治医生。”
萧前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人一大早跑他这儿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的?
仅凭这几句话!
不是萧前川瞧不起他,是这把戏简直没眼瞧。
“不可能。凌医生很负责的。”
施迪择猜到这关键npc没那么好糊弄,于是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
“就是因为凌医生很负责,所以才把你交付给了我。他做了付院长那么久的助理,对你的治疗方案很清楚。喏!这就是他给我的。”
说着施迪择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毒蛇吐信般地缓缓开口。
“他说,这个能够让你听话。”
萧前川看到那件东西的时候瞳孔一颤,身体竟不自觉地发起了抖。
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是付勇信的沙漏。
每次“治疗”之前,对方都会翻转的那个沙漏。
那痛苦的感觉根深蒂固。
以至于萧前川在看到那个沙漏的时候,内心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害怕。仿佛有电流从身体穿过,疼的他浑身抽搐。
哪怕他现在清楚地知道,付勇信已经死了。
被他亲手给杀死了。
可他的身体乃至灵魂都记住了“治疗”时那种害怕到战栗的感觉。
萧前川想从施迪择手中夺过那个沙漏,摔个稀烂。
但他的身体在对方将它拿出来的一瞬就僵硬住了。
本以为付勇信死了,禁闭室去了,他就可以永远摆脱噩梦。
可现实如此残酷,当那个沙漏摆在眼前,萧前川可悲地发现,自己仍然不能面对。
他害怕的不是黑暗,也不是疼痛,更不是付勇信这个人。
而是软弱的自己,无能的自己,被“治疗”到失禁过后失去尊严的自己。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在萧前川眼前,施迪择的脸慢慢与付勇信的脸叠加重合。
如出一辙的可怖。
他脊背贴在冰凉的床头铁架上,嘴唇颤抖,发不出声来。
施迪择倾身靠近,眼中兴味盎然。
“你如果难受的话,那我现在就开始替你治疗,怎么样?”
萧前川想要摇头,可他颈骨滞涩,几乎不能转动。
“你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
施迪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
越过萧前川的身侧,他将手中的沙漏放到了床头柜上,啪一下翻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