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也是苏瑾娶妻的日子。
小满养了这么些日子,身体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作为苏瑾房里的人,小满一大早就过来伺候了,帮苏瑾穿好了大红的婚服,小满满脸笑意地看着苏瑾,夸赞道:\"大少爷今日看着可真精神,而且这身衣服也衬的大少爷更好看了。\"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良辰吉时嫁娶时,是所有女子心向往之的成婚之礼。
可小满没有,她只是一个通房,她的身份担不起这些东西来,今天看到苏瑾穿的这身红衣自然也是会想起自己曾经对成亲之时的幻想与期待的。
只是这些小满这一生都没办法拥有了。
苏瑾察觉了小满眼中的羡慕和失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
小满笑着摇了摇头,\"大少爷是侯府的大少爷,是侯府未来的侯爷,可不只能为了小满一个下人操心,您日后也是侯府的天,是要为整个侯府的下人做主的,这种话以后就别说了,奴婢有些承担不起。\"
两个人对视良久,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明明离的很近的两个人,却可以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了。
直到秋菊进来叫人,两个人才回过神来。
在临出发前,小满又仔细的替苏瑾检查了一下着装,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以后,两个人这才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门。
苏瑾是今日的新郎,宾客已经陆续进门,还没到他去迎亲的吉时,所以他还是要先出去迎宾客。
外院喜乐的吹打声透过高耸的院墙传进了锦澜院,苏瑾深吸一口气,朝着前院走去。
看到满脸笑意的宾客时,苏瑾敛去身上的复杂情绪,面带笑意朝着前来恭贺的宾客走去,与他们亲切攀谈起来。
既然娶了妻子,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跟在长辈后面,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开始自己做主了,要不然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呢?
小满跟在不远处,看着苏瑾慢慢收起了自己稚气,学着侯爷的样子和前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谈笑风生。
小满有些庆幸,自己的大少爷终于学会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了。
虽然付出这个代价的是自己,不过这也让小满明白了一个道理,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一个人手里是最不靠谱的,靠山嘛,还是得多几个的好。
至于现在……
小满又抬头望了一眼还在和宾客谈笑的苏瑾,嘴角勾起浅淡却温暖的弧度。
等大少爷成亲后,有了孩子,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哪里了,是不是还能有一条命留在这里,或者说最后因为少夫人不喜欢,只能送出府去庄子上了却此生。
不过不管怎么样,总比留在这里要好,老太太脾性不大稳定,发起火来没有人能够承受,想到二老爷房里那些生不出来孩子的妾室当初被老太太当狗一样骂的时候,确实太过可怕了。
小满暗自盘算着,决定等到哪天自己还是得找个机会去查查自己父亲当年那件事情的内情,若是真的能够为父亲平反的话,自己也就成为自己的靠山了。
虽然她已经是苏瑾的人了,但若是父亲能够平反,自己也就脱了奴籍,就不用再受侯府的桎梏了。
最重要的是就不用再看老太太的脸色活命了,否则在这个院子里,活下来是真的太难了。
苏瑾不知道小满此刻内心的波动,他还在和宾客们相谈甚欢。
其实他也明白这些人中并不一定都是真心祝福自己的,但是大家都在上京城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大家都不会闹得太难看了。
他以前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很让人不解,明明有些人彼此之间争论分歧很大,甚至于来说处于不同阵营,但在这种场合下大家又是谈笑晏晏,仿佛多年好友一般,没有龃龉。
现在他明白了,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或许大家在朝堂的时候政见不一,定会争论不休,甚至有时候因为一点不合,争论的面红耳赤。
但朝局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又不是那些世家大族,需要斗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都说伴君如伴虎,若是家族势力弱小,稍有不慎就容易丢了性命。
所以许多人也就是特定场合争争输赢罢了,哪有真的老死不相往来的。
苏瑾无意间看到了在一旁忙碌的小满,再一次觉得她整个人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说不清楚是从什么开始的,他只是觉得小满的变化很快,从刚开始来到锦澜院的胆怯懦弱变得沉稳老练,就好像是经历过什么一样,突然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人了。
当年那个经常朝他撒娇,十分俏皮可爱的小丫鬟,似乎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记忆里了。
不过苏瑾也来不及感叹太多了,因为迎亲的时间快到了。
他要去周家将他的妻子迎回来了。
迎亲的东西都是提早按规制准备好了的,苏瑾虽然是侯府的继承人,但毕竟圣旨还没下来,所以他依旧只能是侯府的大少爷。
娶亲的规制便也只能是按大少爷的身份去办,不过苏明岚和赵宜兰很是重视这次的婚事,故而所有东西都是按照上限准备的,抬出去也是十分拿得出手的。
一行人将苏瑾送到了门口,苏瑾一边接受着围观的百姓的祝福,一边着游翊给大家发喜糖,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苏瑾翻身上马带着身后人的人一起去迎亲了。
苏明岚一行人将迎亲的队伍送走后,就继续回来招待宾客了。
秦家那边紧赶慢赶,赶在苏瑾出门迎亲前进了门,而前后脚进门的还有从外地赶回来的苏逸。
秦家早就来了信,说是戚有容和秦淮景身体不大好了,怕是没办法都赶过来了。
原是前几日,秦淮景在赌坊里赌钱,输了以后就开始耍赖皮,不想给钱了。
只是赌坊里面请的人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的人,拿不出钱来,还敢在赌坊里面闹事的话就是不行。
所以那些人将秦淮景狠狠打了一顿,然后扔到赌坊后面的小巷子里。
能够开赌坊的人,在官府里的关系肯定也不差,所以他们也不怕事情闹大了,毕竟当时很多人都在场,确实是秦淮景先闹的事,赌坊的打手动手也是无可厚非。
就算将人打伤了,最后也不过是赔点钱了事罢了,开赌坊的还怕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