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正在看新闻,网上关于傅柏放火的猜测已经甚嚣尘上,傅柏的形象在崩塌的边缘摇摇欲坠。
她想,傅临渊这一招用得真是好,不用他自己动手,逼得傅家出手,让人找不出错处来。
可是傅临渊会怎样呢?傅家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不利?
外边狂风皱起,吹起树枝、石子打在落地窗上。光线一片昏暗,像是进入了深夜。
片刻,更加细密的声音敲在玻璃小,由小渐大,细密而猛烈,大雨来了。
这是几个月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雨,在这秋末冬初时分。
沈愉望着这阴沉沉天色,心下有些茫然。
她有些担心他。
尽管总是骂他没道德不要脸,但是她还是会担心他。
傅临渊在医院。
他坐在病床边,病床上躺着的女人正安静地睡着。
“阿姨最近都没有醒来。”唐星澜说。
傅临渊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来看一看。”
“我还有一台手术,先去忙了。”
他离开后,傅临渊握住了床上女人干燥消瘦的手。
“我和傅家撕破脸了。”傅临渊轻声道,“妈,我知道您要是清醒着的话,也会赞同我的做法。那些人,您肯定也嫌他们恶心。”
沉睡着的人无法回应他。
傅临渊也早已习惯。
这些年来,每当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来这里坐一坐,因为这里有他的母亲,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会支持他的人。
在她身边,他才有归属感。
“没有一枪解决了傅柏,是还不到时候。”傅临渊说,“他那条贱命,还不需要我去陪。”
“我的想法一直没有变,我认为父亲就是被傅柏害死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证据,已经找到了一部分,我相信很快,就会到真想大白的那一天。到时候,我会让傅柏、傅振闻等人,都给父亲陪葬。”
“整个傅家,都将是父亲的陪葬品。很快了,很快了。”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大雨磅礴,傅临渊站在医院廊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夜风鼓动着他单薄的衬衣,湿冷的寒意钻进了皮肉里。
回去的路上,傅临渊莫名想到了以前。
以前和爸妈在老家生活的温馨平淡的日子。
刚回到傅家,陌生又局促的日子。
父亲去世、母亲病倒后,天翻地覆的日子。
刚学拳脚功夫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地方是好的,永远都骨头在折断,永远有伤口在流血。
他敲开了万家的大门,认识了一位叫万申的很厉害的老人。
他帮万申做事,万申给了他银湖会所,帮他创立了宜盛资本。
万申做的很多事情都见不得光,傅临渊知道和他共事是与虎谋皮,可是他甘之如饴。
只要能推翻傅家,就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他走在一条不见天日的道路上,奔赴着仇恨,渐行渐远。
习惯了黑夜和孤独,也习惯了厮杀和血腥。
傅临渊轻轻碰了碰车窗,外边的雨水一串串滑下,车窗的冰凉透过指尖传递到心底。
他忽然想到了沈愉。
她坐车的时候,就经常这样轻抚车窗,他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在感受阳光的照耀。
坐在他的车里,还妄想感受阳光。
傅临渊忽然笑了。
忽然很想要些温暖,在这大雨磅礴的秋夜。
回到了水月湾,客厅亮着一盏地灯。
是白色的,兔子状,很大,可以照亮方圆几米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