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电梯往前走几步看见坐在大厅休息区,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的鲍小曼
“嗨,走了!”
“你还知道下来,哼”
“哈哈哈,走了走了带你去超市大采购,姐买单!”
鲍小曼抬起屁股拢了拢波浪大卷发傲慢
“谁稀罕!”
我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往外走着,鲍小曼看见站在路边好像在等人的三助李甜甜,她八卦心顿起非要拉着我猫在一边等等看。
“不像是要下班她连包也没背,像是在等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辆银灰色跑车从地下车库方向快速向这边驶来,车子戛然停在李甜甜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坐在车里年轻男人的脸。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可以大致看到男人的轮廓,浓眉下一双幽暗深邃的眼透着张扬和不拘,英挺的鼻梁上不合时宜的贴着一个肤色邦迪。头发是那种理好了是时尚,理不好是过期劳改犯的寸头,穿着一件白色poLo衫,他伸出手从李甜甜那接过什么东西,一张脸上透着不太愉悦的情绪。
那一瞬间我脑子忽然就懵了,心跳加剧,呼吸困难整张脸感觉都在充血,耳边麻木的传来鲍小曼的唏嘘声。
“我靠,谁啊这是,开阿斯顿马丁,还让李甜甜给送东西,不会是小周总吧?长得还挺正的么,没想到周董那么儒雅俊逸的人,生出的儿子居然这么an!哎栗子,你看见了吗?小老板是不是很an!”
鲍小曼正兀自沉浸在年轻男人的容貌上,并没有注意身边眼神凌乱的我只言未语。
李甜甜目送车子离开,转身看见正朝她走来的鲍小曼,
“嗨,lody,你也刚走。”
鲍小曼小跑过去朝李甜甜挤眉弄眼,低声八卦道
“甜甜姐,刚那个是不是小周总?”
李甜甜也甜甜一笑爽朗承认道
“对呀,小周总,怎样?还想八卦点什么?”
“哪敢啊,我这不是没见过吗?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嘿嘿!就知道甜甜姐最好了,小周总是整容了吗鼻梁上怎么还一个邦迪?”
鲍小曼在社会大学堂里摸打滚爬的比我久,加之为人通透嘴巴也甜很多跟她打过交道的人都对她印象较好,她和我同时进入世洲国际,在新人培训营一见如故,彼此熟悉后才知道我们都一样是从外地来申洲投奔朋友,目前都是寄人篱下的状态。我俩一拍即合一同出去找房子成为亲密无间的室友,不过她是靠关系进入世洲国际旗下的风范女装设计部,公司鲜少有人知道。前几天李甜甜一套礼服不合身想要改改,现成的裁缝就在楼下还是要多少有多少保证质量的那种,她一个电话过去设计部的人专门去她办公室拿,还附带配送亲身测量保证改的跟原装一丝不差,去拿的人当然是鲍小曼,一来二去就熟了。
李甜甜只象征性的警告说:“不要乱讲,整容哪有贴邦迪的。我也要下班了,下周见。”
“好的甜甜姐,拜拜。”鲍小曼跟李甜甜挥手作别,又风风火火转身朝我跑来。
“真是小老板耶,没想到让咱碰见了!哎哎哎,你说人家怎么那么会投胎,有钱有颜,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花边新闻。当真算是钻石王老五里的王老五。啧啧,哎!这种男人我们也就只看看就行了。哎你咋了???”鲍小曼说了那么多才发现站在一边目光空洞的我。
我想起徐浩然生日,我和他都去了,徐叔叔随口问他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当时他答的也随意,说以前当老师,后来下海经商了。徐叔叔又问做什么生意,他说倒腾衣服!!!是他吗?应该不会那么巧吧?他不会真跟世洲有什么关系吧?心里正胡思乱想着鲍小曼的拉扯让我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9月的申洲下午五点半已经不是很热了,而我却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没事儿。”
鲍小曼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吼道
“我靠!你一头汗,都怪我都怪我,忘了你低血糖咱赶紧去地铁,那凉快。”
我们租的房子在距离公司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另一个区,同租的住户还有另外两家,一户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中介说是一家外贸公司经理,申洲市本地人只偶尔才会回来,目前我俩住了两个多月一次都没见过。另外一户是一对年亲夫妻,她们二人在这边工作一周能住两三次,多数时间也是要回另一区的家。厨房年轻夫妻偶尔才用,冰箱里有些许她们的食材。房子的公共卫生房东请了保洁一天清理一次,平时大家都是各扫自家门前雪。
今天周五其他两户肯定是不会回来了,我和鲍小曼一个做一个打下手,很快两菜一汤就好了。鲍小曼从厨房里拿出来红酒杯提溜一瓶超市买的干红倒上,举起酒杯每周一次的例行演说道:
“来姐妹,干一个。预祝我俩早日暴富!”话闭碰杯。
我还是没忍住噗呲笑出声,鲍小曼砸吧砸吧嘴放下高脚杯,
“生活么既要有目标又要有情调,没有目标想出一个目标没有情调那就创造情调,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轰轰烈烈的青春。”
“哈哈哈......”
鲍小曼翻个白眼
“咱俩应该换换,你这么腼腆的性格就不应该去什么销售部,来我们设计部做个胸大无志的跑腿助理正合适。哪像我胸有丘壑,无处施展,哎~”。
“不要灰心,我们才来世洲多久,你那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世洲,噢!不对是全世界,全世界最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我还等着看你扬名立万一衣难求的那天呢!”
边聊边吃鲍小曼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顿时食欲全无。挂断!继续吃饭,又响起,在挂断!连着三次面无表情,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阿鲍,接吧好好跟他说清楚,老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
鲍小曼放下筷子随即往沙发后背一靠接起电话却一言不发,电话那头传来鲍小曼男友田昊阳焦急又隐含鼻音的声音:
“小曼,出来见一面好不好,你听我给你解释我去见那些人都是在应付我爸妈啊?小曼?小曼我求你,你出来我们见一面好不好,小曼?”
“没必要解释了,也不需要在见,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别来找我了田昊阳。欠你的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我配不上你更高攀不上你们家,我们就这样吧。”
“小曼......”田昊阳颤抖隐忍的声音随着鲍小曼的挂断动作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鲍小曼在沙发上呆坐三五秒起身道
“我不吃了,困了,睡觉。”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沉默的吃完饭收好后,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走进卧室看见她躺在里侧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睡。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阿鲍?你要不要喝点水?”鲍小曼没吱声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早就把你当成我可托付的朋友了,否则也不会跟你同租。我来申洲后除了我同学董芳菲就是你,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干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办。你心里不痛快可以跟我说说的,我以前心里难过只要讲出来就会舒服很多。”
鲍小曼转过身来两眼通红,一脸泪水把没来及卸的妆冲的黑一块白一块的。我拿过纸巾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调侃说:
“哎呀呀你快别哭了,你看看你的脸,都能唱京剧了!”
她勉强给了个笑脸,而后绷着一张脸声音有些沙哑的回:
“栗子我没事,真的。”
见她情绪好转了,我从床头柜上拿来水地给她。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鲍小曼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学服装设计吗,毕业后就在我们那肥城市一家公司工作,他也是安惠人但是他家里人早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搬到申洲了,老家也只剩一套房子,只逢年过节才回去看看。他为了我留在肥城,他说我在哪他就在哪。”
说到这眼泪又从眼眶猝不及防滑落,她抬手擦掉
“我们在肥城呆了一年,领着不死不活的工资,但是那时候真的挺好的。我性格你也知道大大咧咧的,丢三落四,他总是在包容我。不管多晚都接我下班,我们吃着路边的大排档,周末一起去...和朋友聚..聚.餐......去......”
鲍小曼哽咽出声双手捂住脸,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不说一句话只把自己的头和她抵在一起。
“他爸妈都希望他回申洲,他学的那个专业在我们那里不会有什么发展前途的,只能去京申粤这些一线城市。后来他妈直接将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话说的不太好听,我还跟他吵了一架!冷静下来我也觉得他爸妈说的都对,做人不能太自私,他能为我留在安惠,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去申洲?
然后就来了申洲,暂时住他家。来了这儿后我想重操旧业,屡屡碰壁,最后在郊区一个小服装电商公司做了一段时间。距离住的地方要两个多小时的通勤,每天起早贪黑累成狗。他刚去新的公司那段时间也很忙我们总是聚少离多,电话里不是冷战就是吵架。
以我的资历是进不了世洲的,是他姐夫认识世洲的人托了关系才进来的,他姐姐姐夫都是博士,走的人才引进来的申洲,就是传说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鲍小曼泪眼婆娑的又抹了一把泪,继续哽噎着道
“跟他爸妈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浑身难受,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自主权,什么事都要听他家里人安排。有时候想到未来这种生活可能还要继续几十年,我就觉得无法呼吸。”
鲍小曼吸吸鼻子强颜欢笑到:“其实这些我都想多了,我们,哪有什么未来。人都会变得,栗子!”
鲍小曼揉搓着衣角不屑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