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霜常晚,初冬叶始红。平野传鼓声,银甲折寒光。
十一月底,诸般队伍集结完毕,大军休整只等号鼓声奏响。
淮北有王翦、李信带领的三十万秦国主力,淮西有嬴政坐镇的二万偏军,淮南有蒙武的九万水军。
万事俱备,一声令下,全军出击。
三部大军在淮水北岸自西北向东南连绵展开,气势壮观至极。
湛蓝的天空如洗,东北风呜呜地吼叫着,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剑,轻轻松松能刺穿身上的盔甲、皮袄。
埋伏在汝阴谷底的楚国兵士们叫苦连天,衣着单薄,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残虐的北风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项燕立在战车上,右手一挥:“拔营、出击......”
“是!”
“是!”
“是!”
一阵阵的怒吼响彻云霄,大刀高举,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如同心脏的跳动。
项燕扭头看向景祺,面容严肃坚定,晦暗的眸中划过破釜沉舟的血气。
“你继续驻扎在这儿,构筑壁垒,不得擅动。”
景祺抱拳颔首:“是,将军。”
随后,项燕又看向屈定:“淮西就交付于你了。”
“是。”屈定和项燕对视一眼,然后低下头应道。
楚国大军黑压压的驶出谷底,向着淮北平野而去。
郢都寿春百余里外,平舆大营内,烟火燎燎,炊烟滚滚。
牛粪、马粪被烘烤后的散出缕缕臭气,但没过多久,便逐渐淡去。
一股浓烈的食物香气仿若东风压倒了西风。
羊肉的荤香、麦饭的清香从营中传出,随风飘散至远方,几乎整个淮北都闻得见炖羊、烤羊特有的腥膻气味儿。
佐以今年砀郡新收的辣椒调味,辛辣扑鼻,喷嚏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
北风一吹,对峙在十几里之外的楚军受了大罪,
楚地河流密布,水网罗列,楚人多食鱼米,口味偏甜淡的,头一次闻到这种浓烈的味道,纷纷皱起了眉头,被熏呛得咳嗽喷嚏不绝。
可是紧接着扑鼻的肉香,让人忍不住喉头滑动,吞咽唾沫。
垂头一看自己手中冷冰冰,硬巴巴的干饼,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如放闸的河水,劈头盖脸的冲了下来。
脾气火爆的兵士们烦躁不堪,直接起身咒骂,话里话外将秦军老祖宗问候了个遍。
项燕在帐中自是也闻到那股味道,眉心紧凑,夹成了一条细线。
已经在平舆南侧安营扎寨了十日,秦军近在咫尺,可看见他们后,任何反应都没有,实属怪哉。
不出营攻杀,只窝在营地,忙碌地构筑壁垒。
这是什么新打法?
难道是秦军想要攻守兼备,构筑完毕壁垒之后再出兵攻杀?
可这每天对峙着也不是办法啊?
那每日飘散在空气中的食物味道,真的扰的人烦不胜烦。
“秦军这是出来郊游来还是打仗的?实在气煞我也。”项燕一拍案几,案几吱呀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