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小子给我带过来。”王贲肩膀微微放松,一身亚麻色短衫绷紧在身上,显露出矫健的肌肉,如同一头慵懒的猎豹。
副将领命转身朝帐外走去,将军终于要收拾韩信了,看他还横不横。
期待值狠狠拉满。
一座普通的营帐内,韩信被束缚住手脚,跌坐在由两块木板搭建的简易床榻上。
少年还未张开的面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往四周滴溜溜的乱转,脑海中思索着外面的情况。
他被绑来秦军军营已经十来天了,听帐外看守的兵士说是他们上面将军下令抓他的。
韩信很疑惑,他虽然是不学无术,混账了些,但好像并没有招惹到秦国人,还是位将军。
他在这十来天内,从自己有记忆开始回想,真的想不起来他的人生里出现过将军这种厉害人物。
一般能做到将军的都是有些年纪的,难道是和他去世老母有情感纠葛?
韩信心底双手合上,向阿母赔罪,勿怪勿怪,他一时想多了,不是故意编排母亲的。
如果真是阿母的露水情缘,这么些年来,也没见有人联系。
韩信想到过去那些年所过的日子,漆黑的眸底闪过愤慨与委屈。
他没有见过父亲,从小就是阿母一个人将他拉扯长大,好在家里还略有薄产,日子也还过得去。
他七岁上村塾,十岁学业出众,但被村里的孩子和同学排挤,说他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他便不再去读书了。
他开始迷恋起兵法和刀剑,他坚信自己以后可以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但时间一长,阿母又不事生产,他又清高固执,不肯放下身段去劳作。
韩信冷嗤一声,要他跟村里面那些人一样,一辈子都在黄土地里扒食吃,恕他做不到。
他要出人头地,握权掌势,不再被人欺凌,不再被人骂野种。
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因为家里坐吃山空了。
最落魄的时候,母子二人差点没被饿死。
小少年垂下眼眸,帐外透进来的日光映在消瘦的面颊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
他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融不进世俗,也接受不了世俗。
在那个偏远的村庄里,他是个异类和村里的孩子格格不入。
即便是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生活,依然开口闭口就是要建功立业,进入上流社会,成为人上人。
他没日没夜的死命学习,连走路都不忘研习兵法,将家里仅存的几本兵书背得滚瓜烂熟。
他要做征战沙场的大将军,韩信心里默默盘算着,其实被秦军绑来也不是件坏事。
天下之大,自有容爷处,既然楚国没有他出人头地的渠道,那么去秦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狡黠又肆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那混小子还闹事不?”帐外传来大喇喇的嗓音,惊得韩信一激灵。
嗓音很熟悉,他听出来了,那个人这支军队中的孙副将,对他挺不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