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因为兴建南所国子监,许多商人看见商机,纷纷在此买地盖房,很快也就热闹起来。
陆云鸿和王秀赶到大兴的时候,正值黄昏,漫天的金光笼罩着小城,看起来平静又祥和,说不出的惬意。
可就是这泛着悠悠古意的地方,高高飘荡的白幡显得格格不入。
梅家没有想到,陆云鸿夫妇会来得如此之快,几乎和报丧回来的人一同到的。
主事的是梅新觉,他是老太师后来过继的儿子,眼睛通红,脸色蜡黄,头发毛糙,看起来已经熬好几天大夜了。
他带着陆云鸿夫妇去祭拜老太师,李夫人穿着丧服,就守在灵前。她显得很平静,还给陆云鸿夫妇回了礼。
随后,她带着陆云鸿夫妇去看老太师留下的遗物,指着其中几个大箱子道:“那些都是他生前收录的古籍孤本,说了要留给陆大人的。陆大人若是嫌弃,便烧了吧!”
陆云鸿道:“夫人节哀!我会好好珍藏,日后复印传至各官学,让莘莘学子们都知道,这是老太师对他们的殷切希望!”
李夫人面色稍缓,点了点头道:“那样的话,他在九泉之下,亦可心安了。”
“至于新觉,是我们夫妇对不起他,日后陆大人若是方便,还请多加照顾。”
陆云鸿应下了,李夫人就把梅新觉叫来,让他给陆云鸿磕头。
梅新觉很乖,给陆云鸿磕头了以后,喊陆大哥。
王秀突然意识到,李夫人是在托孤,虽然她不知道李夫人要做什么,但莫名觉得心里难受,移开目光时,眼泪止都止不住。
这一晚,他们在梅家住了下来。
陆云鸿陪着梅新觉去见客,处理丧葬事宜。
王秀则陪着李夫人在后堂,有女客来了,她们便出来见上一见。
梅敏和李进是后半夜来的,梅敏的哭声让李夫人一下子紧绷着,浑身颤抖,眼睛红得像是鲜血染的。
她一下子冲出去,披头散发的样子特别吓人,还不管不顾地对着前来祭奠的梅敏怒斥道:“滚,滚出梅家,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滚得远远的,一辈子也不要踏入梅家的大门,不要脏了我们梅家的地方?”
下人们赶来劝架,说是灵堂前不宜吵闹。
梅敏道:“娘这是在怪我吗?可那匹马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在怪我?连李进都相信我呢,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梅敏咆哮着,紧接着是收不回去的情绪,彻底崩溃着,在灵堂上大哭不止。
李夫人拿垫子去砸她,恶狠狠的,谁也劝不住,谁也拦不了。
王秀觉得,让李夫人发泄一下也好,便没有阻止。
但梅敏似乎不想受气,睁着哭红的双眼,无所畏惧地道:“你砸啊,你砸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李夫人被气得喘不上气,眼睛倏尔一滞,整个人便往后直直倒去。
王秀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在她手腕上的穴位上狠狠一按,叫来下人帮忙,把李夫人抬到后堂里去。
没过一会,李夫人就缓和过来,可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她走,她爹被她活活气死,她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梅敏就站在门口,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呢,闻言便冷笑道:“外人可以留,我却留不得?娘当真觉得我铁石心肠,连亲爹去世都不会难受?”
说完,眼泪又滚了下来。
李夫人却仿佛用尽了她平生的修养,再没有多余的隐忍,直接朝着门口啐道:“我呸!”
这一声,把心里的厌恶表现到了极致!
也让梅敏像疯了一样冲进来,对着床上的李夫人道:“现在大姐和二姐还没有赶过来,你把我赶走,谁来操持丧事?是吃里扒外的梅新觉,而是你面前这个,你觉得可以信任的陆夫人!”
“你倒是说啊,是谁!”
王秀挑了挑眉,没说话。历来劝架被误伤的不在少数,更何况,她压根就不想劝,也就没必要为了一句话去搭理梅敏。
到是李夫人眸底一寒,癫狂的神色看似又要发作,直接忍无可忍地将唾沫吐到了梅敏的脸上!
从未受过如此羞辱的梅敏,惊声叫唤,不敢置信!
李夫人笑着,眼底宛如寒霜冰冻,再一次厌恶地“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