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过后,许适意笑着叹口气,看着眼前蹙眉担忧着问她“怎么了”的人,心尖无限地柔软起来。
“没事。”许适意笑道,“想起铺子的事罢了。”
她又换了个话题问:“浸影可饿了?”
听她说没事,沈趁自然放下心来,这会儿也的确有些饿。
她一大早就兴冲冲起来装扮,现在已经快要下午,因为一直和许适意共处的缘故,竟忘了这码事。
她点点头,“阿意真是体贴,你不说我还记不起。”
许适意闻言有些无奈:“肚子在自己身上,饿了还觉察不到的?”
沈趁马上一本正经:“平日里自是可以觉察,唯独今日和你坐在一起,只觉快乐,饿念头哪挤得出来?”
许适意被她这个样子逗笑,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哪个女子不喜心上人的夸赞呢?
饶是她冷静睿智,此刻也不过是刚刚解除了感情烦恼的小姑娘罢了。
小姑娘最后还是叫人传了膳,免得饿坏了这个贫嘴家伙。
-
——慈宁宫——
太后闲适地躺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缓慢而有节奏感地敲击着。
不多时,一个老嬷嬷引着一个小太监进了屋。
“太后娘娘,小福子来了。”老嬷嬷偷眼瞧着,判断着太后的神色。
太后把眼睛眯起一条缝,老嬷嬷便不敢再打量,她听到女人慵懒的声音:
“皇帝最近在做什么。”这话是问小福子的。
小福子抬起脸来,正是相拯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他亦是不敢多看这太后,只抬了一下头便又低下去道。
“回娘娘,陛下一直在处理朝中大人们的事,想必娘娘已有所耳闻。”
棋子被拔掉不少,这事儿刘岩早就来这儿愤慨地禀告过了,过了这么几天她也平复了,反而由此想到了新主意。
“继续说。”她面无表情道。
小福子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太后多点赏赐,干脆事无巨细地全都告诉太后,包括前几天相拯叫沈趁来一起用膳的事。
听到沈趁,太后叫了停:“这小沈将军和皇帝往来密切?”
小福子敏锐,就着这个话头,把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二人的交流都说了一遍。
太后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除了小沈将军,他还和什么人关系密切?”
小福子想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有一件事,灵光一闪,急急道。
“还有一事!当时奴才就觉得蹊跷!那是几个月前,陛下叫奴才去城中心的一家玉器铺子上找人。”
“找什么人?”太后的视线投过来,似是在辨别小福子有没有撒谎。
他额角冒出冷汗来,赶忙道:“是一个女子,年纪约和陛下差不多大,陛下只和我说是找掌柜的,买一个镯子,给了奴才银钱。”
“女子?”太后道,“是什么人?”
小福子自然也不是木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故而这段时间都打听过了。
“是凤城许家大小姐,姓许名唤适意,今年和陛下年纪一般。那模样气质……”
“凤城许家?”太后缓缓坐起来。
她记得那是右丞陈灵的妹夫家,凤城大户,富可敌国,经营的铺子买卖数不胜数。这许大小姐亦是早就成了明面上的掌家人。
皇帝一边亲近手握兵马的女将军,一边又看着首富之女,他难道……?
小福子又说了些鸡零狗碎的日常,太后无心再听,挥挥手,老嬷嬷给了点银钱把人打发走了。
屋里静了,太后才道:“想不到嬷嬷你当初说的,倒真有了苗头。”
这老嬷嬷是太后的陪嫁嬷嬷张嬷嬷,也是看着太后一路从秀女走到今天的心腹老人,闻言道:
“娘娘,这两个女人我们都不得不防啊。”
太后皱着眉“嗯”了一声:“从上次的白马寺一事,便看得出那沈趁并非好处理的人。再者这个许家女,若是如此的家产叫她一个女子掌家,便也看得出她有几分手段。”
张嬷嬷忧心道:“娘娘说得是,这二人若有一人入了后宫都是大麻烦,更何况现在皇上两个人都……”
“绝不可让他如意。”太后眸光犀利起来,想到沈趁,却又觉得难办。
“那沈浸影得封扶阙将军,明面上轻易动不得,再者她一身好武艺,私下里怕是也无甚把握。”
张嬷嬷寻思着分析另一人,“许家家大业大,掌家人身边定也是高手云集,嘶……恐怕这两边都不好下手。”
除又没法除掉,不除又是大隐患。
若是沈趁做了皇后,那她手里的兵权便是相拯的;若是许适意入宫,那数不过来的家产也是麻烦。
两难之下,太后思索许久也想不到合适的处理之法。
她叹了口气,饭还是得一口一口的吃,这权谋之事本就急不得。
“先别轻举妄动。此事本宫还得再好好想想。”
——
心满意足地从许府出来时,已经是日头西垂,沈趁暗道时间总是在人感到快活的时候飞快流逝。
许适意亦是恋恋不舍,只是没有这人表现得明显罢了。
她把人送到府门口,眼见着那人清瘦的背影步伐稳当地离开,唇角也随着沈趁一下一下走远的步子一下一下落下去,连同心里的雀跃一同随着那人愈发远走的身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