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照顾酒醉王爷的王美人,一听要去外书房伺候,当即打了退堂鼓。
“娘娘,外书房是要紧的地方,妾不敢去。”王美人扭捏着说道。
此刻她衣衫凌乱,左脸颊上新添了几道红印,说话间还时不时揉着右腿,看来是受了“工伤”。
回头等李泓暄清醒过来,能否记得王美人今晚的苦劳,还不好说。
杨芸儿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息,伺候酒醉的男主子,果然是件苦差事。
见杨芸儿没有立马应允,王美人连忙继续恳求道:“娘娘,不是妾推托,只是妾得了嬷嬷教诲,漏夜不敢出二门。”
这话刚脱口,王美人就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眼前这主儿可是从不管白天黑夜,完完全全来去自由,然而自己哪敢跟人家比啊!
王美人心里发急,不得不使出自己的看家功夫——绝美哭功,只眨巴两下眼皮子的功夫,王美人已双眼含泪:
“贱妾不敢僭越,外书房实在不是妾能去的地方,妾也从来就不敢去啊!”
最后一句话王美人说得多少有些心虚(第二章),但心虚并不妨碍她酝酿足够的眼泪。
很快王美人便哭得梨花带雨,甚至因着哭诉对象是侧妃,不是王爷,特意将哭腔中原本的娇俏造作削弱了几分,再多加了几成委屈与害怕。
杨芸儿挑了挑眉,心下计较,学习果然能使人进步,王美人这是要脱胎换骨啊,连哭功都长进不少,可以因人而异,定制发挥了?
都说大宅院里,男子寡情,但后宅争宠的女子也不见得有多少真情。
大部分女子争的是宠,并非爱,说白了就是为了吃更好、穿更好、且更有面子。至于真心,早就消磨在各种算计争斗中了。
王美人的先天条件不差,原先是吃了没文化的亏,眼皮子太浅,只看得到眼前得失,以为扒住男人,就是扒住一切。
如今跟着侧妃派来的嬷嬷读书习字,不但眼光长远了,也看清了这王府后宅掌握她生计的老板究竟是谁,故而对费力讨好男人这事儿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且通过这段时间的反思,王美人对自己亲娘的事隐隐察觉出不对,尘埃未定,此刻去外书房这种敏感地方,万一出了岔子,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杨芸儿看出王美人的扭捏不是作假,是真想避嫌。
她也不强求人加班,毕竟王嬷嬷还在考验期,书房虽有罗先生防着,但万一百密一疏,也是件麻烦事。于是顺水推舟,放王美人去休息。
王美人千恩万谢的告退不提。
只说杨芸儿对酒醉的李泓暄到底有些不放心,罗子昂作为兄弟,可以疏导感情,近身伺候未必妥帖。
杨芸儿想了想,转头吩咐身边的碧螺跟出去伺候。
碧螺原本也是跟着李泓暄的,且身上有功夫,即便六小王爷发酒疯,大抵也能应付得来。
“小心看顾着王爷,尤其注意王爷的睡姿,酒醉之人切忌仰卧,最好让王爷侧卧,且隔段时间帮他翻个身,务必留意是否有呕吐物堵塞气道。”
“如有呕吐,得及时清理。这点得盯紧了,关乎性命,同时让外院的府医随时待命。”
杨芸儿将留存在脑海中照顾酒醉之人的经验捋了一遍,特意嘱咐了一番。
碧螺绷着脸,一一记下,点头领命。
杨芸儿放下心来,其他琐事诸如醒酒汤,换洗衣物之类,丫鬟们都做熟了,不必她操心。她只需提点要害,分配人手。
她自以为自己调度得当,抓大放小,并没有过分亲热,对李泓暄最多只是战友兄弟情。
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却不一般。
毕竟,大部分人只能想到醒酒汤之类,侧妃娘娘可是连王爷的睡姿都考虑周到了。来日王爷醒来,听说了这些细节,估计又得有一番感动。
当然,这些杨芸儿本人并不知晓,她如今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她便扶着莺儿的手,回屋喝鸡汤。
这一晚,她睡得相当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