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相国的心思早活泛开来,驰禁之局,背后必有黑手,自己何不隔山观虎斗?
他见景泰帝目光向他扫来,故作捻须沉思状,还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似乎因为状告之人有自己的干女儿,自己不得不避嫌。
杨相国一派官员见相国本人未动,也都按兵不动。
而崔氏、左氏一派则因此番赈灾事宜,李泓暄提出的一揽子募捐及减税之策,或多或少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本就心存不满。
拥有崔氏血脉的太子死后,他们虽急需扶持新人,可一个不听话的皇子于家族无益,自然得给他些教训。何况景泰帝年前已宣旨开春重新纳妃,未来还真不好说。
朝中主要的两派大臣均默契地不动。
杨芸儿默默观察四周,今日文德殿是常朝,需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
殿堂之内年长者居多,根据之前罗先生搜集过资料,到这个品阶的官员以世家为主,以及这几年被景泰帝扶持起来的杨氏一党。
不知是因着此前罗子昂有意引导李泓暄与世家疏离,还是李泓暄本人不入这些老家伙的眼,目前看起来六小王爷在朝堂上,还真是孤家寡人啊。
怪不得这皇子当得憋屈。
眼见气氛僵持在那里,景泰帝的脸愈来愈黑。
太傅终究心疼自己的学生,颤颤巍巍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老臣觉得六王妃言之有理,应该对猎苑驰禁之事重启调查。”
见太傅出列,翰林院学士林大人也跟出来支持好友:“臣附议。”
杨芸儿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站在王爷这边了,可她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就有人出列反对。
来人正是赫赫有名,今日凌晨被人泼粪的御史台陈大人:“臣反对,六王爷玩忽职守,致使行宫被毁,这已是铁证如山,如今不知哪来的血衣,真伪难辨,陛下怎可轻信妇人之言,任由其胡乱哭诉,扰乱圣听。”
景泰帝皱了皱眉,心道又开腔了。他觑了眼底下跪得规规矩矩的人,等着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子开口驳斥。谁料对方只是跪在正妃身后,毫无存在感。
景泰帝心生疑惑,难道自己看错了,这竟是个银样镴枪头?
崔婉儿闻言,向着景泰帝方向,膝行几步,哭诉道:“陛下圣明,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王爷真的是冤枉的呀。王爷当日虽亲往乡里传旨,可从未说过百姓可以去行宫伐木呀。”
陈御史根本没有将一个弱女子看在眼里,也并没有对孕妇有任何谦让之心,开口便是一通带着羞辱的言辞,直接将李泓暄及崔婉儿贬到尘埃。
崔婉儿自然不是专业言官的对手,全然没了刚进殿陈述的气势,整个人弱了下去,只一味的哭求。
儿媳于朝堂不断痛哭,反倒将景泰帝先前的几分同情给哭没了。
身为帝王,景泰帝非常厌烦这种无效的哭泣,他皱了皱眉,心道这崔氏女依然是个扶不起来的。
至于另一个究竟是不是大和尚口中可助暄儿的“客星”,景泰帝摇了摇头,是大和尚批错了,还是自己看走眼了?(39章)
他正这么想着,那个客星就开始叫了起来:“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要当心腹中胎儿啊!”
后面檀云也立即爬了上去,她身份低微,不敢于大殿喧哗,只在背后死死抵住崔婉儿,扶着崔婉儿缓缓倒地,确保自家娘娘不曾受伤。
景泰帝一个走神,自己那个崔氏儿媳就在一片惊呼中,倒在地上了。他当下也是一惊。
儿媳腹中到底是怀着自己的亲孙子,这回九五之尊的神色难能可贵的紧张起来。
洪都知立马上前,尖声叫道:“快,快传太医。”
大殿之内一团混乱。
杨芸儿抓住崔婉儿的手,用力握了一把,感受到对方无声回握,便定下心来。
她抬眸对檀云悄悄点了点头。
檀云会意,跟着赶来的内侍,将“昏迷不醒”的崔婉儿扶上软榻,一同去了偏殿,由匆匆赶来的太医替六王妃诊治。
景泰帝目送儿媳出殿,胸中涌起一股闷气,都是不中用的!
他刚想发作,便听得底下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妾六王侧妃杨氏,替六王爷及正妃鸣冤,御史台诸御史,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出言不当,口无遮拦,致使六王正妃当场晕厥,危及腹中皇嗣,其心可诛。”
朝堂是个狼虎窝,自然得费点手段。
现成的孕妇当然得狠狠碰个瓷,先挫挫那些不知尊重女性的御史锐气,为接下来的舌战烘托气氛。
景泰帝先是愣了一瞬,旋即嘴角微翘,原来如此,自己怎么会看错眼呢?
他眯起眼,看了眼立在一旁气得炸毛的陈御史,心下冷哼,老陈,今天朕要看你阴沟里翻船。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