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儿还没有回到王府,她在猎苑门口大吵大闹的消息便传到了御前。
“那女人把老虎拖回去了?”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侧妃亲自带人在猎苑门口大吵了一架,说要为王府讨公道,还强行掳走了两名驯兽人,说要给王爷那书童守夜哭灵。”
跪在地上的飞鸟卫头领张有为小心地揣度着景泰帝的心思,将方才已经汇报过的事情,挑重要的情节又讲了一遍。
景泰帝抚掌大笑:“妙啊,妙!”
地上跪着的人,紧绷着身体,不敢轻易接话。
张有为替皇上办事多年,从未失手,这次是他升为头领后主管的第一件差事,用足了十二万分小心,本着一贯低调行事,绝不打草惊蛇的作风,摸好了路,只等着今晚月黑风高,神不知鬼不觉去查老虎尸身。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只母老虎,六王侧妃居然明目张胆的抢走了老虎。
差事没办妥,张有为回到御前一路胆战心惊,可预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出现,且今天皇上心情似乎不错。
但张有为依旧不敢大意,保持标准跪姿一动不动,等待着景泰帝进一步问话。
上首的笑声停止,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沉静。
张有为屏住呼吸,按照以往的惯例,令人窒息的安静往往预示着,老板的情绪即将有变。
果然,片刻后,上方响起景泰帝充满压迫感的声音:“那杨氏索要老虎时,都有谁在阻拦?”
张有为捕捉到帝王问话中的怒意,立马打起精神将他探听到的消息再次一五一十汇报一遍。
虽然侧妃吵架的故事他第一遍就全讲完了,但是老板喜欢从不同角度反复提问,他也不敢有丝毫马虎,皇帝问几遍,他就答几遍。
“都尉刘铮?”景泰帝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回陛下,是先刘昭仪之幼弟。”唯一还留在殿内侍奉的心腹太监洪都知对这个新上任的头领抓不住重点的汇报方式已颇为不耐,这次找准机会直接插嘴提醒:
“陛下可曾记得,当年先昭仪还在世时,有一年长春节曾召入宫中,为陛下舞枪,颇得陛下看中,说要送入禁军中好生历练。”
“如今已是都尉了,看来出息的很呐!”景泰帝手指轻敲御案,语气中透着几许玩味。
殿内剩余两人都不敢轻易接话。
片刻后,景泰帝继续发问:“老八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八皇子殿下忙于北边救灾善后,并无异常。”
“他那日临出发前都去了哪些地方?”
“回禀陛下,八皇子那日得了圣旨,当日便离京,并无拜访。”
景泰帝撸着胡须,暗叹道两个不起眼的孩子终究都长大了,一个缺心少肺,一个满腹心眼,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想到这里,景泰帝不自觉念起太子,活着时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却觉着长子到底比眼前这两个东西强出许多倍。只可惜……景泰帝狠狠敲了一下御桌。将殿内另两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好在片刻后景泰帝平复了心情,只叮嘱张有为继续盯紧各方,便挥挥手让人退下。
张有为得了指令,心中一松,有些不敢相信失了老虎的自己,今日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他规规矩矩退到殿门口,里面又响起了皇帝的声音,他深吸口气,果然还有反复。
“等等,暄儿府上盯住了,务必看看那个杨氏能玩出什么花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有为行了礼,又等了片刻,不见下文,这就完了?
张有为愣愣等着皇帝得指示,却只等来了洪都知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狠厉眼神,才反应过来,识趣的退出大殿。
他一路走一路细细复盘,老头领年前旧伤复发,暂时理不了事,自己临时顶上,老头领当时看着自己,眼神复杂地甩给自己一句评价:
“你一贯不够聪明,但胜在谨慎细致,做事踏实。在这个位置上是否能坐稳,要看你小子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