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儿匆匆别了罗先生,回到内院,稍事休息,便带着莺儿和嫣红去了王美人的云锦轩。
时隔数日,云锦轩内伺候的人已少了一半,显出几分冬日的萧瑟清冷。杨芸儿看在眼里,叹在心底,好好的日子不过,做什么作死内耗!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云锦轩,她并没有轻视自己的对手。
她让嫣红在院内守着。嫣红练武之人听觉敏锐,自己来见王美人,若此举引来打探消息,或王美人院内有人出去通风报信,嫣红能及时察觉。
与此同时,杨芸儿派了自己院内的八卦小能手,飞燕与浅草,借着去各处送东西,传话拿物件,盯住王嬷嬷那边的动静。
有了这些外围部署,杨芸儿自己带着莺儿直入云锦轩正房寻找王美人。
此时,正房次间暖阁内的窗户关着,显得有些阴暗。王美人独自呆坐在内室榻上,她身上依旧是华贵的打扮,却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
门突然被推开,一束光照了进来,照亮了屋内飞舞的尘埃。而迎着这束光,王美人看到自己的对手——侧妃杨芸儿缓缓走了进来。
王美人眯了眯眼,愤愤地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杨芸儿摇摇头,她发现王美人年轻的脸上已显出颓败之气,不由苦笑一声,用带着几分自嘲的语调说道:“同为后院女子,你我彼此彼此,都是冷暖自知罢了。”
杨芸儿不用王美人相请,自觉到桌边坐下。此时屋内并无丫鬟伺候,朝露和晚霞都被发卖出去,而重新提上来伺候的小丫鬟此刻却不见踪影。
杨芸儿本也没什么架子,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满一杯,呷了一口,发现茶水早已凉透。
王美人被对手发现了自己处境的不堪,脸色极其难看,她咬着唇,狠狠绞着手中帕子,背过脸去,躲过杨芸儿的目光。
杨芸儿却并无嘲讽她的意思,打发莺儿出去要热水。
“冷菜、冷水、冷板凳,我并不是没有尝过这些滋味。今日是你,焉知他日不是我?我何必要笑话于你?”
闻言,王美人眼中闪出诧异的神色,转过脸疑惑地看着杨芸儿。
“你知道吗?因着王府花园这事,王爷被那些御史弹劾,说什么后宅不宁,王爷私德不修,今日已被叫入宫去,多半是要被圣上训话。”
说着,杨芸儿向王美人方向探了探身子,做出担忧的表情:“若圣上真的恼了,从宫内带回什么旨意,我和你或许都会遭殃。”
闻言,王美人一下子从榻上弹了起来,她年轻的脸上显出了肉眼可见的惊恐。
“你胡说!你是吓我的,是不是?”
杨芸儿心中暗叹,王嬷嬷那么个人精,怎么养出王美人这样毫无城府,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笨蛋美人?
此刻,戏已开场,同情无益,必须往下演去。
“这种事,我又何必吓你?你如此惊恐,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王爷?”
“我我……”王美人一时语噎,她咬咬牙,恨恨地说:“我自是担心王爷的。”
杨芸儿眼含忧伤,摇着头说道:“其实王爷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王爷金贵,顶多挨些骂,可我们呢?”
杨芸儿缩回身子,长叹一声,靠在软垫上,做出无力的样子:“在这些事上,最终吃亏的还是女人,男人又能有什么罪呢?说到头来都是女人争风吃醋惹的祸罢了。所以担心自己才是对的。真出了什么事,不管往日千宠万宠,男人一定会把女人丢出去做替罪羊。”
听了这话,王美人先是用吃惊得眼神看着杨芸儿,随后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只用手不断搅着帕子。
杨芸儿见王美人如此反应,唇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上扬,看来今日有戏。
她来见王美人,并没有问询敏感之事。虽然从内心来说,她当然想弄清楚当日花园男子的来历,可内宅外院弄出那么大动静,都没有下文,她便不能着急。
她这次来,首先得借鉴上辈子hR处理员工矛盾时的惯用手法,试着扮演贴心大姐姐角色,先与王美人共情,让对方放松警惕,方便自己更深入了解对方。
只有更多了解,才能找到突破口。
有了第一层铺垫,杨芸儿再接再厉,只见她叹息一声说道:
“姐姐,我其实想不明白,我并不得王爷宠爱,甚至不如你与王爷有奶兄弟这层关系,所以我不知道你在妒忌我什么。我不过是皇上用来平衡杨府和崔氏关系的一个物件罢了。你原本好好一个受宠的美人,为什么会妒忌我这么一个物件摆设呢?”
王美人脸上微红,略显紧张,不过杨芸儿并没有逼她回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