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黄海海面,鹰游山(海岛)。
“哗——”
“哗——”
墨绿色的海水卷集着雪白的浪花,昼夜不停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不远处的海滩上,薛州正带着三千多青壮翘首以待。
作为徐州海面上最大一股海匪,他的麾下不过是一万多户实在活不下去的农民。
他们在离徐州不远的几十座海岛上种田、打鱼、劫掠商船……
有时也偷偷摸摸登岸,趁官兵不备,连偷带抢搞一些粮食,维持着勉强裹腹的生活。
数年前,徐州海面上又突然冒出数股海匪,多的三四千人,少的七八百人,全都是青壮!
他们钱粮不缺,甲械齐备,光那坚固的战船就比薛州手下那些破渔船强出不知多少倍!
几番交战下来,薛州不光损失惨重,甚至有几座小岛上的百姓撤退未及,被人屠了个干净!
周围的海水都被染红了,尸体飘得到处都是……
薛州万般无奈,被迫让出了数座自然条件最好的岛屿。
自此以后,他们的日子就更加难熬了。
能让手下一万多户贫苦农民信服,薛州自然不是傻瓜。
在付出了几十条兄弟的性命后,他终于打探出这些海匪背后的金主乃是大盐商糜家!
可是,打探出来又能如何?
糜家财富如山,家业似海,且私兵近万,僮仆数万,又有豢养了许多穷凶极恶的积年悍匪为其爪牙。
而自己这边大多是些老实本分的农民,又都是拖家带口的。糜家,无论如何得罪不起。
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他也只能打落了牙齿肚里咽,能熬一天算一天。
直到两个月前,盘踞在舟山岛上的同行派人主动与他联系,说只要他们愿意归附,不仅粮食管够,而且愿意为他们报仇雪恨!
薛州稍加思索,便当即应下,只要能帮我们报仇雪恨,你们说啥就是啥!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徐州海域的海匪,不管是不是糜家的,现在连根匪毛也没剩下,海面上只剩下他们一家了!
而糜家的盐场也被抢了个干净!
据说,盐场里的护卫打手和那帮与他们结下死仇的恶匪,都要被舟山贼贩卖到南方的矿上,这辈子都甭想回来了!
凶恶如斯,甚于虎狼!
降,还是不降?薛州反倒犹豫了。
“大哥,你快看!船,好多船!”一个汉子手指远处的海面,神情十分激动。
薛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海面上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黑点,仔细观看,可以隐约看出是海船的轮廓。
那些海船越来越近,船体也越来越大。
薛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好家伙,这哪里会是海匪?这特么全是朝廷制式战船!
望着眼前这一大片狰狞的战船,刚才还满眼希冀的三千青壮渐渐沉寂下来,眼中的兴奋和期待变成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祖祖辈辈在海边讨生活,哪里会分不清渔船、商船和官府的战船呢!
“驱虎吞狼,终遭虎噬!我,薛州,对不起大家啊!”
薛州攥紧了拳头,心里写满了悔恨。
不多时,那些庞大的战船在离岛两里的海上停驻,一只只商船模样的海船从战船身后缓缓驶出,向这座名为“鹰游山”的海岛驶来。
待为首一船在海边停稳,一个青年引领着一个精壮大汉从踏板上阔步走了下来。
咦?这不正是那个多次来岛上与他联络的名叫“阿蒙”的青年吗?他身后那个大汉是谁?
薛州绝望之中又多了些疑惑。
“哈哈!薛大哥,兄弟我没骗你吧?”那个叫阿蒙的青年离得老远便向他打起了招呼,爽朗的笑声让他心中安生了不少。
“阿蒙兄弟,这位是?”薛州快走几步,迎上了对面两人。
甭管是兵是匪,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
吕蒙一把抓住薛州的手臂,热情地向他说道:“薛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好大哥——董魁(董袭化名),董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