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稗稗听到那一声熟悉的惨叫,坐不住了,刚要下车,周韶华一把拉住她道:
“张烽他们已经过去了。”
方稗稗知她担心什么,扒开她的手道:“放心,我就去看看,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一把。”
周韶华叹口气,拿了两把雨伞跟着走下马车。
夏侯让主仆和方生也陆续从后面的第二辆马车上走下。
众人不愿意让老母鸡(程母)进车厢,说是怕它屙屎在里面。
无奈,它只得站到拉货物的车厢顶,一路风吹雨淋,却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没办法,鸡脑袋里有根“定海神针”,只要离开那女人的视线范围,它就头痛欲裂、寸步难行。
程母想起刚死那一刻,她还不知道自己死了,只觉得轻飘飘的飘着。
正奇怪呢,一低头,看到地上的脑袋,方想起方小草那一刀来。
她看到儿子在痛苦哀嚎,相公晕倒在墙下,媳妇徐满盈扑倒在大门边……
原本白色的魂体逐渐变红。
她一声嘶吼,扑向方小草姐妹。
然而方小草和方稗稗已经走到大门口,她的魂体在离开身体一丈左右,又被拽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家姐妹扬长而去。
天亮时,看着身体被下人们装进棺材里。
也是这时候,她才挣脱限制,可以随意飘荡。
晚上,俆里正高兴跑来,说有人看到方家姐妹被押送出城。一打听,才知道是要流放到三千里外的蛮荒之地。
儿子癫狂似的又哭又笑,她飘过去抱着他,说自己还在,而那两个贱人已经罪有应得。
可儿子却始终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悲伤又绝望,同时更加的怨恨起方家姐妹来。
次日一大早,俆满盈的娘便带着一大帮人来,说要去痛打落水狗。
儿子让人把他抱到轮椅上,抬着出了家门。
她飘在他身后,便又看到了他被羞辱。
仇恨让她的魂体变得越来越红,戾气也越来越重。
她要杀掉那两个贱人,为自己和儿子报仇。
可正值中午,她很虚弱,只能找个阴气重的地方,一直呆到晚上才追过去。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报仇不成,反被逼入了一只母鸡体内。
程母有些后悔了:唉,早知今日,不该当初啊!
现在丢了命不说,还变成了一只老母鸡。
此时见众人下车,程母展开湿淋淋的鸡翅膀,想飞,却啪嗒一声跌落在地,发出痛苦的“咯咯”声。
无人搭理它。
方稗稗走没几步,先去打探的方小牛跑了回来:
“大姐,不好了,郑大哥快要死了。”
“郑大哥,哪个郑大哥?”方稗稗问。
“就是郑长青大哥啊!”
方稗稗想起来了,郑长青和夏侯雄等人,是第一批接受“考验”的。
她还记得,那天他跟在夏侯雄后面出来自报家门,是个风姿卓越的翩翩公子。
她道:“张烽他们不是去了吗?”
方小牛气愤道:“那些衙役太不是人了,收了银子,却依然鞭打郑大哥他们一家。”
“张大哥三人上去劝阻,却反遭威胁,说要是不给他们每人五百两,就要上报他们与罪犯有勾结。”
方稗稗头痛了:“这帮混蛋,不讲规矩啊。”
“他们有多少人?”
“总共有六个。”
“去看看。”
夏侯让和周韶华等人忙跟上去,方生留下来看马车。
马车里的周氏透过车窗缝隙,冷眼看着方稗稗的背影。
老母鸡听到有热闹可瞧,抖抖身上的水,屁颠屁颠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