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划破天际,水天连处升起,缓慢的高升,每束光屡撒进黑暗,穿透屏障。
弋妧睁眼恍惚才知自己在将军府中,春苓听到动静进屋伺候她梳洗。
细簪盘上,屋外声响起:“妧妧起了吗?”
春苓开了帘子,请若灵进屋。
“姨母。”
“我来的倒是巧了,你梳妆完了。”若灵瞧见桌上的蓝宝石璎珞,拿起细细抚摸:“这是给你母亲的,那时担忧便当做与绪云的娃娃亲信物,也算是保障。”
“如今也不需要了,便物归原主。”
若灵摇头:“给你的便是你的了,倘或对这亲事不意,解了也是可得,姨母也没那么多讲究,只认为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才是好,都是上一辈定下的,终归会伤了孩子。”
“既然姨母开口了,我便直说,我确实也为这事,想退了这亲事。”
“这项链你拿着,都是口头说的,不用担心,儿媳妇做不成,做义女还是可以的。”若灵眨了眨眼。
弋妧笑道:“我巴不得。”
“到时选个好日子。”有瞧见她头上的簪子:“既然是将军府的小姐,哪能如此清贫,今儿娘带你上街买些。”若灵直接改了口,看弋妧那长在她心尖的面容,整个人都嵌到心坎里去,巴不得拿出好东西给她。
“不用了,我喜欢简单些。”弋妧拒绝,不喜欢头上插满,使得人头重脚轻的。
“那就买些女孩子用的,总要用到不是!”若灵见她都穿戴妥当,便拉着人就出院落。
“妧妧!娘!”雾月小跑来。
“月儿今日不是读书之日?要先生告诉你爹由你受的!”若灵没想她直接旷课,白将军虽是个糙人,可对孩子读书之事颇为上心,总要有些学识,不求出名,但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是需要的。
“哪能,我同先生说好了,之后补回去,先生也同意,再说了他还能多休息一日。”雾月仰着小脸,再说先生多休息一日有她的功劳,先生应当奖励她。
若灵点了点机灵小鬼,转向弋妧道:“说来,妧妧也要读点书才好。女子不学些,到时啊吵个架也不知人家暗地里说的。过几日便与月儿一起吧。”
弋妧其实不太想学,都是些会的,学的无趣,但又不能与旁人说自己都会,岂不是觉得她傲,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车轱辘滚动。
“我才发现,妧妧的璎珞好看,这质地不多见,可是珰珠?”雾月眼尖看见中间一颗大且润泽的珍珠。
“对,找人寻的。”弋妧道,暗忖让聂忠阳找的,也她叫他找,未说明罢了。
“真好看,这色泽难寻,又如此圆润大颗。”雾月盯着羡慕。
“娘下次给你找一颗。”若灵见她如此,笑道。
“娘最好了!”雾月贴挽着若灵的手臂。
“你呀,就会拐弯抹角的!”若灵点雾月光洁的额头。
“还不是和娘学的!”
“我何曾如此?”
“娘遇到爹爹就如此!”
“好啊,你还敢戏弄你娘。”
“哈哈哈,我不说了。”雾月被若灵挠的痒。
弋妧看着一幕些许羡慕。
她只知道自己是穿书,书中事也了解一二。弋妧知道自己的名字外其他一无所知。人对未知的好奇,促使她想回去,她之前是不是也是如白雾月一样,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自己对感情之事有些愚钝,能通情,可也只是门外一点。
马车一顿。
车外吟竹声传进来:“夫人,小姐到了!”
三人陆续下车。
弋妧抬头看着匾额——惜玥阁。先是一愣,又看了眼旁边的雾月。
雾月偏一下头,与弋妧对上,不解弋妧的眼神:“怎么?”
“没事,看到这名想到了某人。”弋妧抬脚进店。
雾月翘首匾额字,不就音同字不同,随后进去。
店里几位夫人,掌柜亲自招呼,逗的夫人们娇笑连连。
眼尖的伙计跑来招待,若灵不喜有人跟着,伙计应声站不远处候着,一怕贵物丢了自己赔不起,二怕招待不周惹了贵人们生气,一个要钱一个要命。
“这倒是不错。”若灵第一眼看中,拿起一样,在弋妧耳旁端相了端相,上品羊脂玉镶饰,映衬云丝乌碧亮泽,若灵颇为满意。
“好看,很配妧妧。”雾月认为是人衬玉,而非玉衬人,这玉旁人戴着也不过如此,在弋妧头上一比,显出了它的贵重。
“就这些吧。”
伙计听到,笑着将头面都小心放盒中,又唤掌柜。
掌柜应声,到柜台,看清人:“原是将军夫人,怪小的眼拙,顾着事,没好生招待。”
“我不喜旁人跟着。”
“是是是。”掌柜打开盒子:“夫人好眼光!”遂上下拨着算盘。
“白夫人。”一声从身后传来。
若灵转身,原早就看见,不喜与几人相面,看来还是未躲过。
若灵颔首,算是招呼。
“到是巧了,白夫人来这买,早说,我是这常客,几年下来花销少说千两,还能有优惠。不过也是第一次在这瞧见白夫人。”其中一人语末遮帕笑,无不透露出嘲讽,身后的夫人们也跟着发笑。
若灵这边没人出声,弋妧无所谓,他人不过嘴碎,人没开口,她先冲动会被人说没教养。雾月习以为常了,若灵告诫过,咱是有教养的人,不跟没教养的人计较。丫鬟们更不可能僭越。
“掌柜可算好?”若灵见看戏的掌柜。
掌柜赔笑:“好了,上品羊脂白玉头面二十三件式,两千两白银。”递上收据。
若灵也没看,吟竹上前付。
其余人一听骇怪,两千两白银,在场的夫人腹诽没人一次性付这么多。
若灵带着雾月与弋妧走出了店,上了马车,不想这些人扰了心。
只是因为这事,闹了沸沸扬扬,说将军府收了不正当的银子,还说行贿,被有心人弹劾。白将军没与府中人说,这事自己攘了下来,皇上虽嘴上信他,又说要彻查此事给世人一个交代。帝王疑心历来都是重的。
白将军两日都未出府,若灵也发觉不对,旁敲侧击也未问出,白将军只说皇上交代了一些事。若灵又去问绪云,也未说。不是不说,只是没确切下来,都没个准的。
春苓回来说了这事与弋妧,弋妧才知为何叔父一直在府中,也不去军营,按将军府一年俸禄才一千两,加上外额收入,两千两前后,但若灵有弋然铺子的抽成,可远超两千两,多年积蓄还是有的。要说当官的,就拿那俸禄根本就养不活一大家子人,不说爱好,就说赏出去的钱,只怕是进少出多。想来有人故意为之,踩将军府,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要皇上真查出一些甜头,大查彻查,多少人敢说冤枉。
弋妧在春苓耳边细声说,春苓点头方撤身去了。
若灵也知道了这事已是一个时辰后了,将军府人心惶惶,风言风语,生怕罪下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若灵与白将军在屋内详谈,府里只能靠白绪云维持,事还没下来,自己乱了阵脚,对于贪生怕死的下人,既然想走就让他们走,要想回来可不容易了。虽如此还有不少人,拿了钱就离府,一时府中下人少了一大半。
白绪云第一次跨入弋妧的院子,竟为下人之事。
银光倾洒,树影婆娑。灯烛沉浮,照亮半颜。
弋妧感觉有人,睁开眼,见是白绪云,露一抹笑,眼弯如琼钩透亮。
两人对视,他的眼神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