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眼花许久,太阳穴列列突跳,上头的小太监,还在嘻嘻哈哈地动作着,周成凌眼耳口鼻,入目皆是腥臊之气,这个老婆子简直欺人太甚!
对间接让他陷入此等境地的宋青玉,心中也已经恨得牙痒痒。
更可恨的是,那几个小太监还彻夜守在井边,周成凌一旦想往上爬,便会有人往下丢石子,生生将他熬了一整晚。
他实在累极,躺在那一摊腥臊的泥土上,埋头睡去,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听到上头已经无人看守,才敢从井底爬上去。
此刻他衣衫泥泞,发丝凌乱,面色漆黑,谁也无法将他同往日那个风度翩翩的忠勇伯世子联系起来。
极为狼狈地回府后,一个人关在房里,周宝儿和李如飞在门口敲了许久,他只做不知,把周宝儿气了个仰倒。
“我怎会有你这般没用的兄长!文不成武不就,往日领了职也不说好好经营,如今闲散在家,一点关系也跑不上,如今连宋青玉那个贱丫头都哄不住!”
周成凌疯了一般,猛地持起茶壶往门上狠狠砸去:“若不是你鬼迷心窍纠缠九殿下,我又怎会被你连累坐牢,害得往日同僚都对我退避三舍。”
周宝儿面色赤红,想反驳却又无颜出声,搂着李如飞哀哀哭出来。
他们这边凄风苦雨,柳依依却看着周成安在院内舞剑的身影,极为得意地冲着周珍儿道:“就知道是个棒槌货,得意洋洋地进宫去,还以为有多能干,这不,灰溜溜地出来了。
这忠勇伯府呀,终归要落到你哥哥头上。”
在她看来,周成凌靠女人都没靠上,俨然没了最后的退路,势必被周振威舍弃。
周珍儿掩唇咯咯一笑:“等哥哥当了世子爷,女儿也要嫁个世子,享享威风。”
“这是自然!”
柳依依伸手抚了女儿如花似玉的脸:“我们家珍儿天姿国色,就是进宫当妃子都使得,不像那一位,占着茅坑不拉屎。”
忠勇伯府一般运作筹谋不提,宋青玉找出绣图变色的原因后,便将背后之事尽数交付太子,转而一心一意将绣图完工。
就在她紧锣密鼓筹备中,太后的寿辰如期而至。
今年是太后六十整寿。
自今上继位以来,虽无重大功绩,但十数年来大楚算得上风调雨顺,皇帝也颇有些明君在世的自得感。
这次寿辰,不但是为太后贺寿,更打着贺寿的名义,邀七国齐聚,以求彰显大齐实力。此等盛事,必然让他这个皇帝名垂青史。
是夜,整个盛京好似被喜意淹没,大街小巷上皆挂满红灯笼。宫门口,几个小黄门领头,备了果子花生和铜钱,让路过的百姓沾一沾喜气。
人人领了铜钱,必要祝太后身体康健福泽万年,叫他国使臣看了,真有种盛世大国之感。
朝中重臣也纷纷行动起来,费尽心思搜罗了奇珍异宝,宛如花楼里的姑娘一般,等着入夜后大放异彩!
王映雪也因此得以正式出门。
这些日子,阮冰言似疯狗一般咬着她不放,硬要从他们王家,把那笔钱咬出来才肯罢休!
更麻烦的是,她有账本,有证据,有顺天府衙撑腰,更有宋辉书撑腰!
王映雪在娘家哭干了眼泪,既是哀求又是威胁,逼得王家卖了新购置的宅子,加上她这几年存的私房钱,甚至还偷偷动了宋元珠的嫁妆,才将那十数万两补上。
更叫人气的是,那十数万两,宋辉书连看都不曾看,大手一挥全给了阮冰言,叫她替宋青玉存在,直把她气得心肝儿都在颤!
那么一大笔钱!那么一大笔,从王家掏出来的钱!就这么给了阮家人!给了阮冰魅的妹妹!
老爷他是什么意思!是见了阮冰言这个俏寡妇,想起前头的短命鬼,动了什么心思吗!
这一点,让她更加惶惶不安,明明心中不满,却半点不敢在宋辉书面前使小性子。
直到太后寿辰日,她作为当家主母不得不出面,宋辉书这才大发慈悲,准她带着宋元珠去添置些衣裳首饰,入宫面圣。
皇城内,楚逸风已经换了第三身衣裳。
他上次被宋青玉婉言拒绝后,已经有近一个月不曾见到她了。
纵然有春花那丫头在她身边护着,可她却无只字片语给自己。
再多的气怒和羞恼,都在这一个月的等待和思念中尽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