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不知做错了何事,竟惹得六公主这般大动干戈,当众伤人。”前世,她鲜少有这般直视他人的时候,因为自卑怯懦,她总是飞快地看人一眼又垂下眼眸。
而今生,她才发现,挺直腰杆的底气并不是来自于外物或者家世,因为总有人在家世上盖过自己一头。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勇气,幸好,这个道理她明白得不算晚。
“做错了何事?你少在这里装傻充愣,方才你嘲讽本公主,还不跪下给本公主请罪!”楚仙乐此刻是真的恼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打断。这个卑微的贱女人,居然还敢出言嘲讽自己,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
青玉听了她这话,丝毫没露出胆怯的神色,反而轻轻浅浅地笑了,笑得如夏日静默开放的莲。
“圣祖爷开国时,特意改了法律条文,凡是判罪,需得人证物证、三司查验,核对条例无误后才能判罪。不想六公主身为女子,深的圣祖爷的真传,居然也有修改律例的想法?”
她神色坦然,仿佛真的对楚仙乐十分敬佩一般:“若大楚的官员日后判案,都跟六公主一样随口一断就能定罪,必然要少许多事,何愁大楚不兴。六公主圣明,远超圣祖爷!”
这一番话,说得楚仙乐面色大变!
她不过随意找了个由头要羞辱、教训宋青玉,自然是站不住脚。可往日里,这样的事情她做多了,反正被她欺辱的人也不敢反抗。
没想到今日倒碰上硬茬,这宋青玉竟然搬出法律条文说事,往日素来横行霸道的楚仙乐,此刻面色青白不定。
这个巧言令色的贱人,自己何必找什么由头,直接抽她一顿,好过受这气。
只可惜她用力抽了抽手中的长鞭,另一端被楚逸风紧紧握在手中,动弹不得。
“放手!”她怒目瞪视楚逸风,眉梢眼角的疯狂狠厉几乎凝聚成毒芒,显然下一刻就要爆发。
楚逸风也丝毫不让,神色漠然:“你那几斤几两,你心里清楚。是到此为止,还是继续疯下去。好好掂量掂量,看看最后丢脸的是谁。”
他声音不大,显然是已经给这个姐姐留了几分脸面。
楚仙乐没接收到他的好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嘴角勾出一抹狠戾的笑:“楚逸风,你好大的胆子,忘记当初怎么在太子哥哥手下摇尾乞怜的那副贱样了?”
她忽的重重甩手,将手中的鞭子甩过去:“你喜欢这个鞭子,本公主赏你了,不过你可想好。本公主的赏赐,你拿什么来换!”
她收手站定,看向一旁被人护在身后的宋青玉:“宋青玉,今日算你走运,不知你的好运气,能护你多久。”
说罢她冷冷看向楚逸风,此仇不报,她枉为大楚六公主!
“这是怎么了?”皇子公主在府上刀剑相向,朝元长公主终于姗姗来迟。
也不怪她来得晚,实在是诚郡王世子姚文星举办的是文会而不是武会,顶多也就是文人娘子们口舌相争一二,何时动过武了?
她看着人群中桀骜不驯,目露凶光的楚仙乐,瞪了自己孙子一眼,怎的把这个煞星招来了!
姚星文方才也是被楚仙乐的突然发难给镇住了,或者说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此刻院子里仍是一片寂静。
朝元长公主看向被魏弦护在身后的女子,语气威严地问着她:“方才这是怎么了?”
她自然知道楚仙乐是找事的一方,但她是中宫公主!而自己虽说是长公主,跟皇帝并非一母同胞,在太后面前也说不上话。
因此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驳她面子,只能选择势弱的一方。只要她服个软,将错背在自己身上,今日之事也就了了,自己再多补偿她一二,就当安抚她今日受的委屈了。
她的打算,在场之人明白得很,青玉都明白得很。
看着楚仙乐洋洋得意的面容,大家心想,今日宋青玉是必然要吃这个亏了,谁让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姑母若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如听我来说?”楚逸风眼中一暗,立刻出言维护。
青玉的境况,跟他当年何其相像。
皇爷爷过世后,他从天之骄子变成父皇的眼中钉。往日他的聪颖伶俐为父皇争取了多少,今日就让父皇对他忌惮多少。
在皇爷爷生出想越过父皇,直接立他为皇太孙那一刻起,父皇对他就没了父子亲情,而是把他当成了竞争者。
父皇继位这么多年,皇位逐渐稳固,可父皇对他的偏见与忌惮从未消散!
太子和其他兄弟深知父皇心思,每每欺负他,事后还要逼他道歉。父皇也从来不曾为他主持公道。
索性这几年他韬光养晦,暗中培养了不小的势力,也不再表面上跟其他兄弟起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