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千万不要这样说。”
王宝钏低头,盯着鞋尖硕大宝珠。
“父亲经常教导宝钏,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大唐需要女子来缓和与南诏之间的关系。”
王家养她一场,给予她十几年的锦衣玉食。
总要有人牺牲的。
“朝堂风云莫测,宝钏只求殿下,日后若有好歹,请千万保全父亲。”
王宝钏对着李羡盈盈叩拜。
李羡伸手扶她,拦着行礼,“三小姐多虑,王相国之栋梁,也是东宫太傅,三小姐放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王相也是他的恩师,李羡知道,王家一直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有殿下这番话,宝钏也就放心了,宝钏在此谢过殿下。”
王宝钏再次叩拜。
李羡让她坐下,“今日来,一是看看你,二来,就是要告诉你,不必担心,只要有我在的一日,大唐就不会有公主远嫁的那一日。”
远嫁和亲的血泪,堆砌着长安的锦绣。
时间太久。
足够了。
“可是陛下那边.....”
李羡轻声叹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三小姐,你要相信我,你必须学会相信我。”
王宝钏将脑袋轻轻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蓦的红了眼眶,喉头哽得难受。
父亲位居右相,功高震主。
从小她就知道伴君如伴虎。
两位姐姐都算不得高嫁,自己更是选择遁入道观,就是为了打消圣人的猜忌。
直到接到圣旨那一刻,那种无力反抗的滋味才如此深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梦里,薛平贵一身龙袍,笑着对着她伸出手,告诉她,三小姐,你已经走了十八步,你还不停下来吗?
紧接着,梦境越来越荒诞怪异,她惶恐无措。
只想和他再无交集。
但是李羡出现在她生命里,告诉她你可以依靠我,你有我。
你要相信我。
鼻头一酸,颗颗眼泪不受控制从她脸颊滑落。
“三小姐,你.....你别哭。”
“所有欺负你的人,本殿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李羡心疼得要命,抬手为她擦拭眼泪。
他指腹粗粝,刮着王宝钏脸颊有些疼。
不过一瞬,这点点疼就被心底涌出的丝丝甜蜜覆盖掉了。
“谁哭了?我才没有哭。”
王宝钏娇嗔,跺了跺他脚尖,背过身去。
“好好好,三小姐没哭,是本殿看错了。”
踩的有些疼,李羡轻轻哼几声,指尖残留的眼泪逐渐变凉。
“父皇那边你不要担心,他又生病了,暂时起不来床,我拒绝南诏和亲的事他不知道。”
王宝钏错愕,发出轻微的尖叫。
圣人又病了?
似乎这一年来,圣人的身体差了很多。
“殿下如此维护宝钏,宝钏真是不知该作何感谢。”
自己接近李羡的目的并不单纯,王宝钏真的是发自肺腑感谢李羡。
“三小姐已经把最好的给我,我怎会将之拱手让与他人。”
李羡指尖余温,在她光滑的下颌滑动,想起那夜的疯狂,王宝钏又悄悄红了脸。
知道她害羞,李羡便也收住话题,衣袍微掀,款款落座儿。眼前横着把通体漆黑焦尾琴。
正是王宝钏先前弹奏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