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好的《心经》,是要供奉在老太太的佛堂里。
王宝钏抱着一沓子抄了经书的纸张要往佛堂去。
此时已是初冬,长安城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偶尔还吹起阵阵冷风,不时下几滴冰渣子。
冰渣子落进王宝钏白腻的脖子,温热的肌肤瞬间被凉透。
冰得她打了个激灵,加快步伐往佛堂走去。
老太太住在相府东院的喜善堂,王宝钏三姐妹的院子都在西院。
步行过来有些距离,等她到东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尽了。
喜善堂倒是掌了灯,一派的灯火通明。
作为王老太太的居所,喜善堂后院有一片空地。
王相孝敬老娘,就在那片后院盖了小佛堂,给老夫人潜心修佛。
王宝钏熟门熟路,也不要人通传就自己寻老太太去了。
“奇怪,怎么不点灯,黑漆漆的。”
前院灯火通明,后院佛堂乌漆嘛黑的。
仿佛黑夜里潜伏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就等着王宝钏一脚踏进去,就将她一口吞下。
王宝钏犹豫不决,万一老祖母已经歇下,她冒然进去,可不就是打扰了。
那就明天来送经书好了。
王宝钏转头要往回走。
一丝昏黄的烛光乍然亮起,映在纱窗上摇曳。
祖母没睡?
王宝钏抱着经书又折返回去,抬手准备敲门。
那声祖母,宝钏把经书抄好的话还没说,就被佛堂里传来的声响给逼了回去。
除了祖母,佛堂还有其他人?
她不动声响,悄悄躲到窗户底下,趁着夜色遮掩,听起了墙角。
“周少卿,说吧,你为何要这样做?我王家待你不薄。”
王宝钏在窗户下边听得真真的。
是祖母在说话,周少卿就是祖母带回来的府医。
为什么这样做?
做了什么?
王宝钏一脸疑惑,有什么可怕的想法跳出来,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老夫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少卿是个硬气的。
当初选择来做这件事,他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娘,您喝口茶,消消气。”
这是王夫人的声音。
王宝钏听出来了。
她蹑手蹑脚伸出根手指头,戳破那层窗户纸,眯着眼细细瞧着屋内的情形。
昏黄跃动的烛光下,供奉的观世音菩萨慈眉善目,悲悯众生。
祖母给菩萨上了香,端坐佛堂,手里捏着紫檀木手串,不停拨动,她娘陪在一旁。
周少卿被五花大绑,给压到祖母跟前,褪去外衣,只剩棉白色里衣。
浑身是鞭打的伤痕,血水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身上的衣裳。
王宝钏认得出,押着周少卿的,是她爹身边的心腹。
她捂着嘴,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屋内的祖母。
王老太太冷哼一声,对王相的心腹说:“动手吧。”
“娘!”
王夫人心有不甘,她还没问出是谁要对她女儿下毒手呢。
用这样恶毒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