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们的脑袋上。菲儿,你也清楚,这些贵族翻不了天,大部分贵族,他们急着舔约翰的鞋子,现在王室有了我们的助力,再加上教廷的支持,约翰上位的气势很充足,部分贵族顶多给我们添点麻烦,但这都不算什么。”
“怕就怕.”菲儿眼睛微眯,“国王死后藏的招。你我都很明白,国王就算心已死,他都不是个束手等死的人,他忌惮布兰奇,所以要娶了她;忌惮教皇,所以教皇死了;忌惮我们,我们也不会太好过。”
“嘿,我的宝贝,你不要这么担心好不。”
徐思灵很少这么喊菲儿,弄得菲儿顿时有些不习惯。
“腓力六世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人,既然是人,所做的事情,都会在我们的认知范畴之内,就算是麻烦问题,也理应在我们的处理范围之内,别怕,有我在。”
菲儿看着徐思灵这么自信的表情,顿时压力少了大半,她温和一笑点了点头。
“确实,有你在,我不该这么着急。”
菲儿起身,来到徐思灵身边,亲了他脸颊一下,而后准备离开。
“对了,你介绍的托姆很好用,我把他安排去塔木堡处理事情了,但他的家人我会留在拉雅镇,让他安心。”
徐思灵笑道:“我明白。”
“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下,今天累死我了,不过期待你的刽子手士兵,能够给我带来惊喜。”
菲儿说完话后,离开了帐篷。
独留下来的徐思灵,脸上的自信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他不在乎腓力六世的死。
或者说,腓力六世就活该去死。
不单单他是这么想的,约翰也是。
现在约翰和菲儿、徐思灵,已经构造出很亲密的关系,只要约翰上位,他跟约翰互相给予助力,不担心法国不能收回失地,完成法国历代国王的梦想。
腓力六世死可以,但他偏偏要挑这个时候死,那就太令徐思灵感到麻烦了。
他当然不能在菲儿面前表现出一副面容苦楚的样子。
他是菲儿勇气和信心的来源。
如果他都露怯,菲儿还不得害怕?
腓力六世当然该死,但半年后死,一年后死,两年后死,都跟现在死,有很大区别。
现在腓力六世死了,那整个王国的贵族,都会把矛头指向徐思灵,都会责怪菲儿,认为是徐思灵逼死的国王。
就算约翰想袒护徐思灵,都很难做到,至少表面功夫,都不允许他这么去做。
若是半年后腓力六世才死,责怪徐思灵的声音会弱很多。
时间拖得越长越好,越长,那就越少人会责怪徐思灵。
间接也就减少对菲儿的舆论。
徐思灵难以相信,假设腓力六世真在这段时间死去,那伯爵领的贵族们,会怎么对待菲儿和他。
收缴税款的事,必定会陷入僵局。
说实话,徐思灵不愿意相信腓力六世会在这段时间死去。
因为历史上的腓力六世,还有几年可活,就算被他气了,减寿大半,他都还能活很久。
凭什么这么早死。
心死也不是这样吧。
徐思灵顿时脑子,冒出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腓力六世本就没藏什么招。
他的死,就是他最大的招。
所以,克雷芒六世能够被迫病死。
那已经心死且做好一切灭绝隐患计划的腓力六世,会不会主动选择病死呢?
阳谋永远比阴谋要厉害。
因为阴谋可以预判可以闪避,唯独阳谋不一样。
阳谋可以预判,但确无法躲。
自己的死,就是腓力六世的阳谋。
五天后。
下午。
巴黎,皇宫卧室。
卧室氤氲着浓郁的香气,掩映在金色的灯光中,仿若陷入了梦境。
伫立在房间中心的床铺,被薄纱缱绻,更显得高贵典雅。
紫色的床幔落地后直接垂下,金色的边缘细腻如绸,床铺铺盖的华丽并不显得招摇。
床铺周围以奢华的金丝毛毡点缀,显得气质高贵。
腓力六世躺在床上,他面容露出慈祥,深绿色的眸子看着窗外。
从窗外视线,皇宫的美景尽收眼底。
腓力六世此时忽然迷恋。
迷恋这卧室的雅致和自己留下的存在感。
甚至内心隐约有些,恐惧?
“还没活够吗。”
腓力六世自顾自的说。
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不过死而已。
卧室没有人回应他,但腓力六世在等。
直到过了许久,在腓力六世不停的咳嗽等候中,卧室大门终于响来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腓力六世无比熟悉。
人还没进卧室,话就先传出来了。
“你最好找我有什么事。”
约翰满脸不耐烦现身,他身着华丽,最近一直忙于跟巴黎的贵族会谈接洽。
为了方便顺利上位,他得提前接触宫廷事务。
他这段时间,都有参与宫廷会议,导致他天天都得见到腓力六世。
约翰和妻子说过,他不想一天之内看到腓力六世两回。
腓力六世没有生气,他躺在床上没有起来的意思,示意约翰把门关好,让他靠近说话。
他面露和蔼慈祥的笑容,嘘寒问暖。
“这些时间,忙着跟他们会面聊天,没出什么问题吧。”
“关你什么事!”
约翰满脸厌恶。
“怎么不跟我有关系,他们现在都还是我的贵族,若没我的允许,你认为他们全都这么主动的去亲你那热不起来的屁股,听你讲可笑的骑士故事?”
“嘿,到底喊我过来干嘛!如果只是说教,我认为没有必要!我不想听你说教。”
若是平时以往,瓦卢瓦家族这对父子,已经要开始吵架摔东西了。
但腓力六世少见的没有动火,依旧露出和蔼的笑容,像个亲切的长辈,关怀的语气。
然而约翰看到他这个表情,却显得更加抵触愤怒。
他怒骂。
“你不要露出这个表情!你想装给谁看?装给我看吗?”
约翰怒指着自己的脸:“你不要装成这副慈祥父亲的样子!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你养的狗!我不想配合你演戏!”
“你不会演戏演得脑子进水了吧!”
“不要拿着这副表情看我!你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合格的国王,更加不是合格的丈夫!你不要摆这副世界上你最好的脸,你是在戏耍我吗!”
腓力六世毫无波澜,依旧挂着那副令约翰愤怒的脸。
他看着约翰的愤怒,就像看小孩子因为玩具不见了在闹脾气一样。
“抱歉,孩子。那你认为,我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约翰顿时语塞,他哪里有想过这个。
“我不想跟你费口舌,快点告诉我,让我来干嘛的!我不想听你说教。”
腓力六世重重咳嗽几声,他深深看着不耐烦的儿子约翰,缓缓说。
“艾蒂安·奥贝尔。”
约翰皱眉:“谁?”
“艾蒂安,新任教皇。”
约翰目瞪:“克雷芒六世刚死,教皇选名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会是他?”
“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孩子。”腓力四世解释,“如果有时间,我很想慢慢教你,圣教那帮人,都是一群永远不知道贪婪的猪,我们和他们永远不是一路人,瓦卢瓦家族只想要回属于我们先辈的领土。但这群永远不知道贪婪的猪,却妄想贪图整个世界的裤腰带。”
约翰脑子没这么灵活,若是博内在,还能帮忙解释。
一个人的约翰,他想不通腓力六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那个艾蒂安,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新任教皇,跟你当然有关系。”
“哈?”约翰依旧不解,直到他看着腓力六世若有若无的笑容,他才终于明白:“你的意思是克雷芒六世教皇,他的死,是因为你?!”
“不然呢,我的傻孩子。”
腓力六世很喜欢约翰的吃惊,之前的他不一样,很讨厌约翰的一惊一乍,觉得他太傻,太傻的人上不得台面,尤其还是未来的国王。
但现在的腓力六世,很喜欢自己的孩子。
他一笑,不由牵扯出重重的咳嗽。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别忘了,死在我们法国国王手里的教皇,不差他克雷芒六世一个。”
“我没忘!但”
“孩子,你认真听我说,艾蒂安他是个听话的人,但同样也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我的信使,打听到,他一直想把教廷搬迁回罗马,甚至也有这个打算。”
约翰很难理解:“那你还扶持他成为新任教皇!”
“拥有野心的人不可怕,因为拥有野心的人,同样能力不低,而你能够提前知道他们想干嘛,可以轻易掌控好这种人,他就算想反抗你,也无能为力。但是孩子,你一定要警惕那些,极其有能力,但没有野心,还摸不清他们想法的人。”
约翰沉默,他从腓力六世的嘴感受到,腓力六世想说的是谁。
“你是说徐?还有拉雅小姐?”
“没错,就是他们!”腓力六世说起徐思灵和菲儿,立马眼睛瞪大:“你一定不要对他们放松警惕,他们很可怕.!如果你不认真提防他们,你将会毫无防备,被他们吃到连骨头都不剩下,直到他们在吸吮你的骨髓,你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贵族会忌惮徐思灵和菲儿?
原因就是徐思灵和菲儿,从不按常理出牌。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不图钱图名?然后开启塔木堡之战?
若没什么能力,这种行为可以忽视。
但若拥有极强的能耐,就不得不小觑。
看得见的,永远不值得恐惧。
让人恐惧的,永远是那些你看不清,却能清晰感受到压力的。
例如菲儿和徐思灵,就是如此。
看似属于王室,又属于贵族,更属于教廷。
但同样,他们也不属于任何一方。
没人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但腓力六世要承认,现在的法国,现在的王室,需要菲儿和徐思灵存在。
只有他们的存在,才能更好推动法国的发展。
“不,你休想扰乱我的心神,徐没有你想象中坏,拉雅小姐更不会陷害我!”
腓力六世忽然笑了:“孩子,那你告诉我,徐那么厉害,他在图什么。菲儿已经是圣女了,她又图什么。”
约翰突然沉默,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知道没事,不知道不丢人,因为我也不知道。但就因为不知道,那才是值得你关注的且要警惕的。”
“艾蒂安你要多跟他书信来往,他是我留给你的人,可以好好用,但我不知道我死后,你还能掌控他多久,但凡出现失控那他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约翰目瞪:“你还好好的,要死还没这么快呢,你什么意思。”
“也差不多了。”
腓力六世露出释怀的笑容,示意约翰端床头的水杯给他,他口渴。
约翰尽管不乐意,但还是拿起水杯,递到腓力六世面前。
他刚起身要离开床边,腓力六世却死死拽着约翰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坐下来,我们父子好好聊会。”
“好好好!别扯我,我坐!”
约翰总感觉自己的父亲不太对劲,但怎么都说不上来。
腓力六世见约翰听话,不由笑着,看着手里的水杯沉默片刻,最后毫不犹豫喝下。
直到喝完,他才轻松的舒服叹气。
“孩子,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该理解我。”
“我理解不了,就算布兰奇再怎么麻烦,也总有办法处理她!”
“你的处理办法,就是将布兰奇送给徐?”
“他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布兰奇的!更别说,布兰奇的事,你不能怪在徐身上!是你,如果不是你,害了.”
约翰不再说下去,紧闭嘴唇,表情痛苦。
腓力六世笑而不语,面泛后悔。
“孩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每晚都在想起她,可如果重新回到之前的选择,我依旧会选择这么做,她知道后,也会理解我,她理解我一辈子。”
“别说这种鬼话,母亲她傻会信,我可不信!”
腓力六世笑了,笑得很苦涩:“你应该像我多一点,而不是像她多一点。”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跟你不像!”
腓力六世笑得更大声了,可是忽然他顿时剧烈咳嗽,甚至咳出血来。
约翰顿时惊慌:“你怎么了!该死的,我去找医生!”
他作势要起身,腓力六世却死死拽住约翰的手腕。
腓力六世很开心,到死他都会明白,自己的孩子有多么担心他,不然知道他身体出问题,应该冷眼旁观才对。
约翰的担忧,让腓力六世顿感欣慰。
“孩子,不用找了。”
“你干嘛!”
“坐下,听话,我活不了多久了。”
“那也不是现在死!”
“不,我就是得现在死。”
约翰面目惊恐:“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今天就要死了,孩子,坐下好吗。”
约翰像失了魂一般,坐回床。
“孩子,握住我的手。”
约翰有些颤抖地伸出,他握住腓力六世在被子上的手。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密接触过。
从腓力六世当上国王这么多年。
从未有过。
约翰感受到腓力六世手上的苍老无力,看着手背上的老人斑,顿感恍惚。
他绿色眸子颤抖,抬起来看着腓力六世依旧慈祥和蔼的笑容,嘴角挂着鲜血。
“孩子,你别担心,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理解,但你把我选择离开这件事,告诉给博内,聪明的她,会告诉你,我这么做的目的,我有必须死的理由。”
“不,你不该这样”
“我的好孩子,别开口,听我最后说点话”
约翰抿嘴低头。
“现在正是你坐上这个位置的最好时期,多亏了拉雅,整个贵族包括教廷,都被迫动员起来,大家都开始为后面跟英格兰的战争开始做准备,大家也都还愿意相信王室。”
“而我不能在开启战争的时期死去,这对士气的打击很大,所以我得死。”
约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那也不是现在啊”
“因为我得给你留有时间。”
“时间?”约翰不解。
腓力六世笑而不语,没接着说这个话题。
“孩子,从我坐上这个位置开始,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解决王国面临的一切麻烦。”
“领地出现麻烦,我要解决战争。”
“贵族出现麻烦,我要处理贵族。”
“教皇出现麻烦,我要换掉教皇”
“布兰奇出现麻烦,我要泯灭她。”
“我后悔我做的一切,我后悔成为国王后,没有时间好好陪伴你,没有时间好好陪伴你母亲。”
“但我依旧会选择这么做。”
“因为直到今天,我成为了王国的麻烦,成为了你的麻烦。”
“我不得不解决我自己。”
约翰就要甩手起身去找医生:“不!你还有救!”
腓力六世死死拽着他,示意约翰坐下来。
“孩子,那杯水喝下后,我剩下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我感觉我的意识在模糊,你能不能拿这点时间,多陪在我的身边。”
“不,该死的!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样!你为什么不顾及我的想法,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做这种决定,你可以告诉我,你才不是麻烦!没人要解决你!我的天啊,该死的!该死的!你凭什么这么自私啊!”
约翰紧紧握着腓力六世的手,歇斯底里哭喊着。
腓力六世依旧面泛慈祥的笑容,他死死握着孩子的手。
“孩子,你要怪我,更要恨我。”
“但你要永远记得,你是国王,你是法国的主人。”
“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恨你,你是我的好孩子”
“你要记住,约翰。”
“我和你母亲,很爱你。”
“孩子,千万不要因为我的死亡,而觉得有心理负担,你要大大方方享受属于你的一切,那些费尽心思对你做的全部,我都没有想过要让你回报,我只想让你能够顺利,我爱你,从天堂这边一直到地狱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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