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背影看不见,程宁才卸下劲来。
她有点累,今天一天下来,太累了。
从前想过,再见这些旧人时,会是什么场景。
那些朋友,部下,长辈,会怎么看她。
她站在自己的仇人身边,变成了他的妃子。
程宁一直在忽略这个问题,但其实也想骂贱。
但是她没办法。
从前没有被掣肘的时候,肆意潇洒,怼天怼地。
可现在半点不敢忤逆卫宴洲。
她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但是这样的程宁,偏偏因为家人还有一点用。
所以即便是苟延残喘,也还要活下去。
程宁一点点卸力,慢慢蹲在地上。
“生气了?”卫宴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还是委屈?”
他为难了程宁,却也并不见得自己开心。
傅佑廷对他的敌意,甚至在很早之前就有。
程宁从前在燕京,身边大部分时候都跟着他。
回回撞见傅佑廷,对方都要阴阳怪气一番:“哟,二殿下又闲的出来陪逛?不过不巧,我约了阿宁去耆老将军府商议要事,你不懂兵法想必听不懂,不如先回宫?”
每回如此一说,程宁就会说:“那二殿下赶紧回去吧。”
就算是卫宴书,傅佑廷也相处的挺好。
偏偏跟卫宴洲没有好言语。
一开始便是仇家,注定往后都是陌路。
收起思绪,卫宴洲看着程宁的发顶,叽谑道:“他为了你反朕都愿意,还真是旧情深厚,你只怕很想答应他吧?”
见她没反应,又蹲下身抬起程宁的下巴,阴沉不已:“你想想傅家,你敢吗?”
他笃定程宁不敢。
程宁懒得跟他置气,将目光瞥向别处。
“走,回宫!”卫宴洲怒极。
有时候真不知道程宁是真哑了,还是故意装哑来气他的。
拽着程宁走了几步,发现她脚步踉跄。
还状似轻咬了唇瓣,面色痛苦。
放慢一些,她又走的一跛一跛,甚是别扭。
程宁忍着疼,尽量让自己跟上卫宴洲的步子。
她不想示弱,一旦碰上卫宴洲,她身上总是这样那样的伤病。
像是故意用的苦肉计似的。
但她着实冤枉,现在脚是真疼。
卫宴洲原本不想管她,可马车还在几百米外的官道上,这么走一路,引得人都看过来。
何况程宁脸颊都开始冒汗了,表明真的疼的厉害。
他突然放开程宁的手,掀开她的裙摆。
被罗裙盖住的脚跟上,因为绣鞋是新的,脚跟被磨破的一片血肉模糊......
“娘娘!”春华震惊地捂住口。
她跟在身边一整日,竟都没发现程宁不顺。
方才别扭,应当是真的忍不住了吧。
毕竟脚后跟都被磨掉了一大层皮。
“哪家织造局做的鞋!”卫宴洲呵斥,“叫他们去死!”
他一把脱掉程宁的鞋,将人背在身上。
程宁被他晃得一晕,趴在他背上,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方才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么,这会又因为她跟别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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