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颠鸾倒凤。
内侍王喜再三催请上朝,卫宴洲总算放过了程宁。
他更衣时,程宁还在榻上,连指尖都颤着。
卫宴洲偏不放过她:“起来替朕更衣。”
强撑着精神下了地,接过朝服替他穿上,腕上的伤似乎一直在渗血。
王喜端来一碗汤药,在一旁候着:“陛下,娘娘。”
避子药。
从程宁第一次侍寝以来,每每都要喝。
入了后宫,尤其程宁如今无外家可仰仗,生下子嗣就是她最后的筹码。
卫宴洲穿好朝服,在一边瞧着她。
他以为程宁会求,可程宁只是面无表情,接过一饮而尽。
见此,他的表情倏地沉下,甩手离开。
女医官孟歆候在殿外,见新皇怒气冲冲,不免心惊肉跳地跪下行礼。
大清早被请来临华宫,不用问也知道,这位娘娘该是又受伤了。
包扎时,程宁只着中衣,浅色中衣血迹斑斑,腕上的纱彻底乱作一团。
“这手若是再不好好养着,往后握拳都成问题。”孟歆拧着眉:“是陛下又.....”
宫里的人只知道,新皇陛下翻这位娘娘的牌子翻的勤快,都道是盛宠。
可谁知,每次侍寝完,程宁都是一身的伤。
她的手筋本就被生生挑断,又被反复折腾。
程宁却是看着外头的天,阴阴的,似乎要下雪:“昨日有何动静?”
她与孟歆自小相识。
如今程宁被困后宫,前朝之事卫宴洲分毫不让她接触。
她只能透过孟歆知道一些。
“昨日朝上,几位大人为程老将军求情,皆被陛下找了借口罚了一通,那谢丞相刚上位,正巴结着陛下,要陛下尽快处死程家。”
谢丞相,皇后谢念瑶的父亲。
从前便是溜须拍马之辈,卫宴洲竟将他扶为一国丞相。
“阿宁,”孟歆话中皆是担忧:“如今陛下既然松口死刑暂缓,你又被困后宫,依我看,不如生出子嗣,或许念在子嗣的份上,陛下能放过程家呢?”
都道母凭子贵。
程宁如今被收回了兵符,手无实权,只能依靠卫宴洲。
“他日日盯着我喝避子药,就是怕我生出子嗣,”程宁苦笑:“何况我也不想生。”
她与卫宴洲本就荒唐,子嗣是软肋,若是生了,就是羁绊。
孟歆是真看不懂了。
“明明年岁相当一同长大,他少时就是阴郁些,怎么大了,性子就这样了?”
程宁也想不到。
春华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娘娘,该去凤鸾宫请安了。”
程宁几乎站不住,腰酸背痛,哪哪儿都疼。
出了殿门,冷风一扫,她几乎想折回去。
从前的程宁从未怕冷,两个月的牢狱,拷打,审问,重伤,终究是将她的底子掏空了。
春华跟在一边,替她拢紧了大氅:“陛下今日上朝晚了半个时辰,怕是皇后娘娘又要拿您做文章。”
皇后谢念瑶年纪小,喜怒不加掩饰,听闻爱慕卫宴洲多年。
入宫不过半月,日日换着法子折腾程宁。
程宁无所谓:“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挨了板子,不过没有大事,叫孟医官瞧过了。”春华道:“都是奴婢们闯的祸。”
“以后在临华宫,不可唤我大帅,切记。”
原以为两个宫女是因嚼舌根被罚的,春华惊讶:“竟是因着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