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孙策又让人把张昭叫了过来。
张昭是江东的第一权臣,其身份地位无与伦比。
他比孙策大了整整十九岁,比孙坚也只小了一岁。
所以在孙策心中,一直把张昭当成自己的长辈,有什么大事也会首先想着与他商议。
张昭也听说了孙策遇刺的事,所以见到孙策头缠绷带卧在榻上,也并不感到意外。
但张昭却并不知孙策伤势如何,只以为他是日常的皮外之伤。
“先生,我,我恐怕是要不行了!”孙策见了张昭,开门见山地说道。
此话一出,张昭顿时心下一怔。
孙策向来骁勇善战,大大小小的战役早已经历了无数次。
为将者征战沙场,伤病在所难免,孙策更是对伤病早就习以为常。
原以为他受一点小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说出了这种话。
莫非这次孙策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大限将至了?
张昭又仔细打量了孙策一番,只见他躺在床上,呼吸十分孱弱,表情也很痛苦,便对他的话相信了大半。
“伯符,你年富力强、春秋正盛,切不可说这样的丧气话!”张昭在一旁安慰道。
孙策握着张昭的手,努力想坐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躺了下去。
“伯符,你有伤在身,就躺着说话吧。”张昭提议道。
孙策点了点头,又有气无力地道:“先生,想我江东小霸王孙策是何等样人?向来不可一世、目空一切!若无性命之忧,我是绝不会无病呻吟、小题大做的!这次,我是真的要去九泉之下见父亲了!”
孙策用力地握着张昭的手,真情流露地流下了两行浊泪。
张昭见此情景,也是一阵心酸。
看来孙策所言非虚,此番他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一时之间,张昭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孙策又道:“先生,自打家父去世之后,我便一直视你如父,你对我也恩重如山、视如己出。如今孩儿在临死之前有些迷惑了,有些事情,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昭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孙策的手背,说道:“伯符,有何迷惑尽管说出来,老朽愿为你出谋划策、略尽绵薄!”
孙策点点头道:“我走了之后,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孩儿孙绍。他如今年纪尚小,又如何能继承得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啊?”
此时孙策最想听到的,是张昭说他会尽心辅佐孙绍,力保大权不会旁落。
但孙策完全想错了,张昭并没有给出他最想听的话。
张昭沉吟了一下,说道:“伯符,那你想把江东基业传给何人啊?”
孙策一看张昭的态度,也知道自己是精神恍惚、异想天开了。
孙绍小小年纪,只怕是张昭倾尽所有,也无力辅佐他顺利继位。
眼下只能把基业交给孙氏兄弟了,而孙氏兄弟之中,又只有孙权和孙翊可堪此大任。
“我们这几个兄弟,有能力的人至于两个,一个是孙权,一个是孙翊。说到驾驭群臣,孙权的能力要更强一些。而说到攻城拔寨,孙翊则更像父亲和我。如果是在太平盛世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江东交给孙权。但此时是乱世,我们还要经历无数的战争,更需要孙翊那样的人物。可孙翊就像我和父亲一样,也许并不能活的太久。所以我也是左右为难啊,不知到底该把江东交给谁!”
孙策躺在床上,虽然脸上缠着纱布,但仍然能明显地看出愁容满面、焦虑万分。
对于江东之主的人选,其实在张昭心中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别说孙策快不行了,就是孙策健在的话,张昭也觉得有人比他更适合统领江东。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坚的二公子、孙策的二弟,孙权。
孙策好勇斗狠、穷兵黩武,颇有其父孙坚的遗风。
虽然在攻城略地方面,天下枭雄无出其右,但孙策却并不会治理天下,更不会安抚民心。
杀了一个于吉便招来了多少百姓的痛恨和非议,更别说他平生杀人无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