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庭舟望着那条浑浊暗涌的清江,再抑制不住心中铺天盖地袭来的巨大悲恸,他低声嘶吼着,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哀鸣。
一声又一声,低沉嘶哑,像是来自灵魂的呜咽。
匪徒觉得嘲讽的同时,又不免开始恐慌。
于是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四散开来准备逃跑。
只是这时突然又赶来了一伙人,将匪徒层层包围住,竟一个也逃跑不得。
来人却是季骁。
在听雨斋的掌柜去回禀之前,季骁都以为一切正按照计划行事,甚至还悠闲地饮了壶酒。
只等着清江崖底的手下接应到白沅沅,此后便由他来接管白沅沅的余生。
与什么劳什子太子殿下再没有半分关系。
可谁料计划未行,意外先至。
等待他的竟是白沅沅被不知名的人劫走了的消息。
“越庭舟!”季骁脸上是蓬勃鲜明的怒意,他质问着:“她呢?”
季骁莫名恐慌着,他看到越庭舟宛如失了魂般凝视崖底,顿时生出诸多不好的猜测。
只盼别是最坏的那个。
“你说话!白沅沅她在哪?”季骁难掩慌乱。
先前情况不明,为了探寻是怎么回事,他将崖底的手下撤出了一部分。
若是白沅沅真的坠崖,只怕……
他呼吸一滞,再不敢深想,兀自伸手去拉扯越庭舟,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只是他才把越庭舟翻过来,便见他面色极差,牙齿紧紧咬着,额角青筋爆出,仿佛正在经历巨大的、难以言说的痛苦。
越庭舟眼珠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看起来比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还要可怖三分。
他的牙齿打着颤,问:“她跳崖,是不是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季骁甚至来不及心惊越庭舟如何会知道他们的计划,就被他所说的“跳崖”卸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怎么会……我的人根本就没有接到她,她如何会跳崖?”季骁低声质问,却又像喃喃自问。
越庭舟直起身,执剑。
剑尖直指季骁的咽喉,高声嘶吼:“你快说这到底是不是你们的计划!她跳崖是不是也只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宛如游龙般粗长巨大的闪电割裂了天空,似要将暗黑的天生生劈开。
闪动的巨大白光将越庭舟一侧的面容照亮,在暴雨中显出惊人的怒色与暴戾。
心中那头被苦苦压抑的凶兽终于在此刻被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似山洪般的情绪在此时咆哮着、奔腾着、翻涌着。
季骁不甘示弱地也举起了剑,心中的愤怒与惶恐不比越庭舟少一丝一毫。
“我的人被你牵绊住了手脚,直到此刻才匆匆赶来,此事你便全当失忆了是吧?”季骁表情讥诮,嘲讽道:“怎么?你也知道沅沅百般计划,只为了逃离你是吗?”
此话一出,如同最锋利的尖刃直直刺入了越庭舟的胸腔之中,将那颗苟延残喘般跳动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她是我的妻,你该称她为太子妃。”他的瞳孔漆黑一团,满是执拗的疯狂。
季骁终于再忍不住心中郁积多年的愤怒,咆哮道:“她本该是我的!是你用了下作手段,抢先一步请了圣旨,你如何还敢光明正大地向我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