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沅沅拿着一张纸递到了越庭舟的面前,而越庭舟正端坐在桌案前处理晋州水患的后续事宜,那里陆续有人发了高热,似是时疫之症
“何事?”越庭舟头也没抬,眉头紧锁,因为晋州之事十分心烦。
白沅沅也很体贴,看他很忙没有时间,便直接把那张纸放下桌子上,平心静气地说:“太子殿下,我们和离吧。”
越庭舟手中的笔猛地一顿,猝然抬头,问:“你方才说什么?”
似乎没听清。
白沅沅知道他忙,非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和离吧。你看慕家已经平反,你与那慕柔真心相爱我也不想阻拦你们,索性和离了,咱们各自安好。”
越庭舟看着她的红唇一开一合,和离二字轻飘飘地就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比过家家还要轻易。
他仔细地观察,发现白沅沅并无半分拈酸吃醋的赌气成分,只是真心实意地提出一个建议。
他问:“为什么?”
白沅沅看起来也有些吃惊,理所当然道:“你又不喜欢我,我如今也不喜欢你了,自然是要和离的呀。而且我们不分开,你该如何迎娶你的心上人?你若是想让我与慕家女共事一夫,我可做不到。”
“你已经为慕家奔走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迎娶她吗?现在我们和离不是正和你意。”白沅沅很坦白,而且也很从容。
甚至坦白从容到越庭舟有些不认识她。
他很疑惑,难不成四年的体贴入微都是假的不成?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你如果是因为吃醋才说出这些话,那你现在还有机会收回去。”越庭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解释了半天,可是越庭舟还是油盐不进,白沅沅也开始烦了。
“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直接在这里盖上私印吧。”白沅沅烦躁地撇了撇嘴,敲了敲桌子上的纸。
那干脆利落,准备拿上和离书立马走人的样子,岂止是不爱了,根本就是从未爱过。
仿佛过往甜蜜的笑只是他记忆中的幻象,像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不过略一触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的事情模糊一片,只剩下一些琐碎的片段,滔天的怒意吞噬了他的理智,冰冷的情绪残存于他的脑海中,精致漂亮的美人被永久地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再无法逃离她的身边。
只是最后,貌美的少女口吐鲜血,倒在了他怀中,失去了气息、体温。
他抱着她,悲伤、痛苦、悔恨重重层层的情绪最终融为极致的恨意,对那个害他永远失去了心爱珍视的人的恨。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越发剧烈的心跳让越庭舟终于从无端的梦境中醒来。
他大汗淋漓,胸口处还残余着几分梦境中的痛意。
是梦吗?越庭舟罕见的有几分失神,如果是梦也太过真实了些。
相较于越庭舟的辗转难眠,白沅沅倒是一夜无梦,睡得安稳得很。
毕竟在她看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朝着她计划的方向进行着。
如果顺利的话,明日她只需再唱最后一出大戏,便可以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和离书了!
白沅沅被自己的幻想快乐到,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激动地蹬了两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