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阳府到京城水路陆路都可以。水路是直接沿长江坐船到江苏转入运河到京城。如果不赶时间慢慢游玩倒是可以走这条路,但前提是你不晕船。走陆路就有多种选择了,经常走的其中一条是经过资州府到省城走梓州、利州翻秦岭,过陕西山西到京城,还有一条是从江阳府到重庆府,过长寿、忠州、万州到襄阳、南阳,过河南、河北到京城。
福昌很不幸,他晕船,就只能走陆路了。根据跟踪调查朱小山、王小二他们判断出,福昌放弃了更多人走的重庆府那条路,而是准备要去翻越秦岭。
江阳府到省城经资州府走官道必经一个叫江湾垭口的地方。江湾垭口在沱江边上,沱江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这一段官道就是在半山崖壁上凿出来的,官道一边是山体,一边就是悬崖,悬崖
江湾垭口这个地方因为地势原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之内往省城方向只有一个叫清凉寺的小庙有活人,另外就是往江阳府方向有个叫望乡台的地方是坟地,其他地方就是乱石荒滩和连绵群山。一般商队和行人从这里过,都会计算好时间或者集合好多点人才敢一起走。不是说这里有土匪,其实多少年来这里也没有土匪的传闻,只是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比较阴森,人少了走这里心里会发慌。另外就是据说这里的山中有老虎、豹子、狼之类的猛兽。
福昌一行人不用算好时间经过这里,他们是全副武装的骑兵队伍,自认为那些猛兽如果遇到他们只是给他们送肉食而已。但是他们走到快要到江湾垭口时,官道被一堆看样子是滑坡的土石堵住了去路。
两丈宽的官道上堆起了一丈多高的滑坡土石方。官道一侧是十几丈高的悬崖,凿官道时人只能手脚并用爬过去,可是战马、马车怎么过去?返回去让地方衙门组织人来清理官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没办法,福昌只能下令让亲兵们清理土石。
就在福昌的亲兵们下马准备清理道路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山上在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后,掉下了大量的石块土方。躲避不及的福昌众人和马匹、马车,有的被土方石块撞下悬崖掉进江里,有的直接被塌方掩埋。反正连续几分钟的塌方过后,福昌一众人马已经无一活口了。塌方发生不久后,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四月本就是资州府的多雨季节,山体滑坡、泥石流等灾害本就频繁发生。两天后等地方官府打通官道,挖出遗体,才知道是江阳府防守营卸任指挥使遭遇了滑坡。又过了几天,天气晴好后,资州府组织巡检兵丁和捕快到山上查看,最后也只能证实,这次事故就是一次意外,天灾面前谁也没有办法。
“邢捕头,在山上我明明看到了有不少脚印,你为何拦着我不让上报?”
“就你看到了?就你聪明?别人为何不上报?”
“可是万一被上头发现我们隐瞒不报怎么办?”
“上头那么急着向朝廷报告,这次事故就是天灾,你以为是为何?你真的认为我等不报那些老爷们就不知道这是人为吗?”
“上官老爷们也知道?那为何他们不让追查?”
“追查谁?查到了又怎么样?你没见那些被掩埋的财物,老爷们都给我们分了些吗?老爷们连那些财物都隐瞒不报,就是想把这个事定成意外。”
“那万一朝廷怪罪下来呢?”
“怪罪个屁。县衙、府衙、防守营都上报了是意外,朝廷有何理由怪罪?我看你小子屁话多得很!怎么着,你想立功劳往上爬?要不你把你分的银子退了,告诉衙门这事儿有蹊跷,你要追查?”
“那还是算了,我可没那本事。”
“知道就好。干咱们这行,上头让查就查,上头说结案了就是结案了。你比如这回这个事,出事的是江阳府防守营指挥使,你让我们怎么去查?去江阳府查吗?福昌和江阳府那边很多富商结了仇,也和威震县那边的土匪结了仇,说不定还和官场对手结了仇,你能查谁?还有一个,现在苦主都没有,你查了又有何好处,没好处你还费那心思干什么?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要咋咋呼呼,自以为精明。”
“是是,邢捕头教训得是,以后还请您老多多指教。”
“你小子知道就好。我也就是看在你老子的份儿上才教教你,换个别人,我才懒得费这个口舌。”
“多谢邢叔,要不我爹说让我好好跟着你呢。我的说他在衙门巡捕房当差的时候,就和你关系最好呢。”
“那也没啥,当初我刚当巡捕的时候,你爹也指点过我。我们这叫一代一代传帮带。现在到处都是强盗、土匪,我们这些巡捕尽量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知道了吗?只要上面没让查,我们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邢叔说得对。”
这一段时间,松林村、土山村、大王山新村有很多人家在修新房子。李壮友堂几个工坊正式关闭后,一半多的工人没有选择去香港。这不是说他们不再信任李壮或者不再尊敬李壮,他们留下来的一部分是自己年纪大了,不愿意离开十里铺,还有一些是家里老人不愿意离开十里铺。李壮友堂大部分工人受到厂里的教育,大部分人都很遵守孝道,老人既然不愿意离开十里铺,那他们也就只好留下来了。当然,他们留下来也不吃亏,李壮给他们分发的土地足够他们养活一家人,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这些年在工坊干活存下的大把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