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匪们嘴皮子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他们慑于余乐这一掌的威力,不敢上前,因为距离太近,连使用弩箭的勇气都没有。何况余乐说的也是事实,一直当他们是虎贲营的官兵。
“我是正儿八经的铁血内卫,每月可领二两银子的俸银。就我这个身手,在铁血内卫中算是最差的。如果你们真正被铁血内卫盯上了,饶是你们躲到千里之外,也定会将你们击杀。况且这么一大笔银子,你们如何带得走?不如以后跟着我,我去求求龙威将军,能不能收留你们。”余乐窥视着这些人的表情,尽量让他们放下对自己的敌意。
这时,其中一人鼓足勇气,声音略带颤抖地问:“余……余乐大人,我们可否如此称呼您?”
余乐闻言,神色稍缓,即刻应道:“当然可以,无需多礼。”
“实不相瞒,俺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想冒着杀头的危险弄批银子带回家去,让爹娘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可这批银子从周家地里挖出来后,我们发现全是假银锭。说是有十万两银子,都是真银外头裹着锡,剥去外皮,真正的银子不足五万两。谁这么缺德,弄了这么多假银子,害得俺们不仅背上了背叛大燕的罪名,还背上了使用假银的罪名。不过,水神教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从周宅中起出三十万两银子,比俺们更亏。”兵匪们愤愤不平地诉说着,言辞间满是对现实无奈与不甘的宣泄。
余乐心中猛然一震,回想起自己在建州城之夜,不也曾不慎使用假银,险些招致众怒围攻?如今看来,这假银的源头竟直指周宝林,且数量之巨,足以撼动朝野,实乃一桩惊天大案!他深知此事刻不容缓,必须立即向王孝武大人禀明真相。
“水神教在周宅搜获的,竟是三十万两假银子?”余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向兵匪求证道。
“千真万确。”兵匪苦涩一笑,继续说道,“我们本想来个黑吃黑,悄悄潜入梦泽湖中的东山岛,企图夺取那批银两。不料,非但未能得手,反而折损了两名兄弟,最终还被水神教的人驱逐出来。”
"唉,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两头落空?"余乐叹息道,眼神中流露出对兵匪们境遇的同情。
"是啊,咱们心里这个憋屈啊。"兵匪们的面容上刻满了不甘与无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为啥只剩下八人,不就是银子惹的祸吗?”余乐耐心地劝导着:“钱是身外之物,走后成空。钱多就多花,钱少就少花,钱再多,也不够用,钱再少,也可以用。为了钱丢了性命真是不值当,我没钱,日子不照样一天比一天好吗?你们真傻,为了些假银子,丢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嗐……”
说到这里,余乐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真的为兵匪们的遭遇感到深深的惋惜与痛心。
八位兵匪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余乐,心中五味杂陈。这位年轻人虽年岁不大,却展现出了超越他们年龄的睿智与豁达,所言所语,句句戳中他们内心的痛处。从官兵到匪徒的身份转变,短短数日间,他们的心理经历了巨大的落差与挣扎。身上的官服,成了他们难以割舍的最后一点尊严与归属感的象征,如同一张无形的虎皮,束缚着他们,让他们难以彻底放下过去的身份。此刻,他们沉默不语,各自沉浸在深深的思考之中。
余乐见状,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旁一位兵匪的肩膀,以一种近乎于漫不经心的姿态,缓缓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他步至船头,目光远眺,只见前方水天一色,朦胧而辽阔,河面上星星点点的船只宛如夜色中的微光,静静地点缀着这片水域。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悄然爬上他的心头,让他不禁感慨万千。
“若你们心中尚存投军之志,我余乐意为你们引路,投入铁血内卫的麾下。”他的话语虽轻,却充满了诚恳与坚定,仿佛是为这些迷途之人点亮了一盏指路的明灯。
“但我们已然背叛虎贲营,背负着不可饶恕的重罪,朝廷岂会轻易宽恕我们这样的罪人?”一位兵匪满怀疑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