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还是大宋士大夫们认为,叔孙通制礼,让大量先王的礼法失传,简直和秦始皇一样是儒家的罪人!
所以,苏轼的这一句评价在大宋士大夫中是典型的骂人的脏话。
而苏轼的性子,本就洒脱,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所以,他这些话是当着小殿上宿卫的御龙直说的,根本没有遮掩。
没办法!
若是没有看到程颐也就罢了。
看到了程颐,他就忍不住吐槽、奚落甚至攻击对方。
这是因为程颐今年做的一些事情,让苏轼知道后勃然大怒,甚至起过要去程颐家里真实他的想法。
不过,苏轼也来不及多吐槽了,因为郭忠孝已经从小殿后的小门,走了进来,对他道:“龙图,官家有旨,诏龙图至集英殿后便殿觐见。”
苏轼于是起身,跟上郭忠孝的步伐。
但在穿过殿后的小门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内心的八卦心理。
……
“真说了程颐是叔孙通?”赵煦听着冯景的奏报,皱起眉头:“这大胡子,还真是……”
明明苏轼从去年开始就不在汴京。
司马光死后的丧仪,他也没有参与。
但,其还是和程颐对上了。
这是命运的纠缠吗?
赵煦也是叹了口气。
在他的上上辈子,苏轼为什么被刘挚为首的朔党以及以程颐为首的洛党混合双打,赶出朝堂?
因为他大嘴巴,把程颐形容成大宋的叔孙通。
程颐自己可能还能忍。
但他的学生、门人,就忍不了了。
于是,元祐二年开始,朔党、洛党、蜀党开始大混操,彼此互相扣帽子。
苏轼更是亲自下场,指责程颐——臣素疾程某之奸,未尝假以辞色!
直接撕破脸,将程颐当成奸臣指责。
此事,赵煦印象很深刻。
因为,在这场大混操中,他生病了,病的很严重但内臣、朝臣还有经筵官们都假做不知。
最后是程颐捅破了窗户纸,才让他得到了医药。
却不想,这一世,苏轼还是和程颐走向了对立面。
这就真的是难绷!
“让探事司的人去查查看……”
“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煦吩咐着。
大胡子这个人,虽然大嘴巴,但绝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诺。”
冯景领命而去。
赵煦则摩挲了一下双手:“程颐、苏轼若是和上上辈子一样决裂……”
“可能还是好事情!”
现在,没有刘挚在背后煽风点火,他们两个就算闹起来,也闹不大。
只要烈度可控,就有利于赵煦。
在大宋这样的社会,皇帝应该如何驾驭士大夫呢?
答案很简单——挑动士大夫对立,人为制造分歧与矛盾。
而这一招,赵官家们的功力,炉火纯青。
你看——庆历诸君子,当年何等团结?
后来还不是被拆得七零八落,彼此攻讦?
你再看啊——王安石时代的新党,何等团结。
现在呢?
章惇、吕惠卿、曾布,这新党三巨头谁也不服谁。
关于吕惠卿的坏话,赵煦即位才一年多,就已经听到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猜猜看,这些坏话都是谁说的?
旧党肯定有份,但新党也是争先恐后!
章惇、曾布的黑材料,更是被人塞了不知道多少到赵煦面前。
对皇帝来说,让大臣们彼此对立,是有好处的。
当然不能太过。
要控制烈度,不要上升到不死不休。
像他上上辈子的元祐时代和绍圣时代,就明显太过了。
所有人都在加速踩油门。
最终,整个国家无可挽回的在党争中走向撕裂。
成为一个一半的统治集团反对另外一半统治集团,大脑和小脑闹分家的畸形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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