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将来出现些不忍言之事,老夫且将丑话与尔等说在前头…”
“此战!”他冷冷的扫着这些人:“敢有不遵将令,不听令旗者,纵有功亦不得赏!”
“懂了吗?”
“诺!”诸将再次轰然应诺。
但,曲珍太了解这些人了。他们都是滚刀肉,不见棺材不落泪!
所以,曲珍冷着脸道:“尔等要谨记去年鄜延路张之谏的前车之鉴!”
“不遵将令,即使是遥郡,朝廷亦能军法杀之!”
去年,鄜延路的兵马都监张之谏的死,震动了整个沿边。
这是自熙宁以来,朝廷处死的第二个遥郡级别的大将!
而且是押回汴京,明正典刑的处死。
这是武臣们最害怕的下场。
因为这是国法处刑!
三代脚色,都会注明此事,其子孙从此就不能科举,也不能当官。
已经为官的直系亲属,也会受其牵连。
都会被调离关键岗位,而且从此很难升迁。
虽然说,整个沿边都知道,张之谏为什么会如此倒霉?
撞上了枪口!
新君即位,第一次指挥军事,圣旨都下了。
张之谏却拖拖拉拉,不肯听令。
以至于贻误战机,使西贼逃脱。
宫中自然震怒不已!
必须要给新君一个交代,所以张之谏必须死。
而且必须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可问题是…
如今的环庆路经略使章楶,是当朝官家即位后,第一个亲除的沿边一路经略使。
所以,这一次所有将官都是高声应诺:“诺!”
“请太尉放心,末将等必遵令而行!”
“善!”曲珍看着此情此景,抚掌而赞,当然他知道,这些混账的性子。
光靠威压,他们口服心不服。
临到事前,照样有可能有人坏事。
所以,既给一巴掌,也该给他们一颗甜枣了。
便柔声道:“诸公可知,我来大顺城前,章相公曾与老夫长谈。”
“相公言,环庆多将种,有意上表朝廷,从环庆择良将、勇将,以为将来!”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
章楶这位经略使的后台和背景,可是很扎实的。
他乃官家亲除的经略相公!
只要不犯错,必有大用!
甚至得到一把清凉伞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
所有人的心都动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是有可能在御前露脸的。
若能让官家,将自己的名字记到御前屏风上…
那自家不就能起飞了?
曲珍当然知道,这些家伙的心思,于是继续加大力度,开始利诱:“此外,不瞒诸公,章相公与老夫手中,还有着武学的推荐名额。”
“若公等能用心王事,谨守将令,那么日后,诸公子弟英杰,或能得入武学!”
武学?
所有将官都抬起头,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差事。
原因很简单,大宋武学和武举,在沿边并不吃香。
武学生和武举出来的将官,也没什么前程。
在这沿边,甚至被人看不起。
曲珍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道:“诸公可能还不知晓。”
“当朝官家,已在今年七月,亲拜老郭太尉为判武学事,诸公子弟,若能入读武学,就可以成为老郭太尉门生。”
老郭太尉,在沿边自然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这种尊称——郭逵!
众人咽了咽口水。
郭逵门生?
确实是个好机会!
“此外,老夫还听说,将来武学中的学生,还有机会进入御龙诸直学习,乃至于效汉唐旧事,为天子宫闱之卫!”
这个重磅炸弹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御龙诸直?天子宫闱之卫?
这可是堪比文臣进士一样的好出身!
诸直之中,哪怕是一个大头兵,外放出去都是三班小使臣起步,而且升官如尿崩——天子禁卫,乃是赵官家自己人。
闭着眼睛都能升到大使臣!
奈何,国朝之制,御龙诸直轻易不向外人开放。
而且,就算有了机会,御龙诸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必须要身高达标、卖相达标。
如今,竟有这般好事?
于是,所有人都真正上心、认真了起来。
曲珍瞧着,也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大宋武臣,就是如此。
他们可以凶如虎,也可以残如狼。
但也能怯如鼠,还能懦如羊。
一切都只看他们当时所处的环境和面临的局势。
这几十年来,他见过了无数例子。
勇士和懦夫,屠夫和仁将之间的转换,常常只在一念之间。
典型的就是五路伐夏和永乐城大战!
而这两场战争,曲珍都是亲身参与者。
在这个事情上,他有足够的发言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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