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川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用着一种类似于催眠的声线,提醒她“你试着慢慢回忆,看有没有印象,当时你冲到后车厢,趴在地上拼命拉着里面的人出来,别人都劝你别救,让你放弃,可是你说那人还活着,为什么不救?为什么要让他活活给烧死?你还记得吗……”
男人的声音温润有磁性,似乎带着某种撅人的魔力。
渐渐地,她坐在他的对面。
他深深凝视着她,眼中只有她。
她亦看着他,眼里神采却随着语音的波动,一阵一阵漂浮到遥远的记忆里。
沉浸在另一场车祸现场中……
她记得,那是四年前的某个冬夜。
寒风呼啸,冷到不行,吹得耳朵都长出冻疮。
那时她已经接受治疗接近一年时间,病情基本趋于平稳,但由于身体各项指标未能达标,仍需药物作为辅助控制。
而恰好,就在那个凛冽的十二月,徐医生的丈夫因为工作调派,从巴伐利亚搬到了柏林居住,徐医生自然也跟着去了一个月。
也就是那一个月的某一天时间里,顾南枝发现自己手头上的药物所剩无几,最多只能撑两天,便特意向学校请了两天假期赶往柏林,找徐医生去。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行走在柏林的大街小巷,因来得早,在徐医生家里吃过晚饭后,才坐上计程车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途经蒂尔加滕公园时,在后侧方的一条宽阔马路上,遇到一则触目惊心的突发性车祸。
一辆雷克萨斯车主醉酒驾驶,迎面撞上一辆正常行驶的奔驰轿车。
巨大的撞击力,让奔驰轿车失去控制,蓦地从空中翻腾反倒过去,将里面的人严实桎梏在车厢里。
司机经验老道,迅速从驾驶座自救而出。
但后车厢里的男人,因安全带被掐住,脚也被扭坏的座椅给牢牢压钳住,根本无法逃脱。
他头破血流,沙哑着声线,用着非常正宗的德语,虚弱在呼喊着救命(Lebeen)。
男人意识已含糊混乱,眼神逐渐迷离,欲闭不敢闭。
顾南枝抑压着心里的那份恐惧,站在马路的边上,绷紧着心弦,在看几个路过的德国男人跑过去救他。
不停对他说别怕别怕,会救你出来的。
(habtkeeAngst,habtkeeAngst,ichwerdeeuchretten)
他们用力撬开后车厢的门,司机与路人合作,跪趴在另一端,费力抬高座椅,好让其松动。
前一端,则有一个男人在裤兜里掏出钥匙扣,用锋利的小刀割断他的安全带,试图将快要晕眩过去的他,从车厢里拉出来。
眼看着就要得救了。
突然,汽油泄漏,火花刹那点燃,倏地一下,四周便开始燃烧起来。
熊熊烈火让人惧怕,更让人下意识选择后退。
前端拿小刀救人的男人,截然就松开手,大喊道“车已经烧起来了,等下会爆炸的,这人没法救了,快点跑。”
一边说着,一边驱散着众人离开。
而就在那一瞬间,顾南枝不知发什么疯。
忽然将这个画面与爸爸的音容重叠在一块,还没来得及思考太多,猛地就脱掉羽绒服,毫不犹豫地,奋不顾身地,拼命朝那辆燃烧的奔驰跑上去。
一边跑,一边喊“那人还活着,为什么不救?为什么要让他活活给烧死?”
她全身剧烈颤抖,却又冷静超群,狰狞着五官,立即趴下身,抓住那个男人瘦劲的手腕。
一面哭着,一面咬住唇瓣,发狠将他往车外拉。
幸好,另一端抬座的人没有离开,也幸好,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又重新折返回来,迅速揽住她的腰,将顾南枝用力往后扯。
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很短,非常之短,竟然真的就把那人给及时拉了出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