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只眼睛,你知道是被谁弄瞎的吗?”
沈酒听到他这句夹杂着无数忍辱负重的话语,选择了保持沉默,在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面前,对对方的经历作过多的评价和揣摩,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她自己也曾是那样一个人,对过去不愿提起,揭开伤疤需要莫大的勇气。
忽然之间,沈酒对这个阴阳怪气捉摸不透的法官产生了一种怜悯之心。
如果当初不是被老K救走后带去了地城区,逃到黑市是她的其中一个选择。
成为亡命之徒,永远地离开埃克斯星球,在黑市这片混乱的弱肉强食的死星上,谁也不关心谁,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谁也可以杀了谁或被杀,她尽可以在这里忘掉自己的过去,就此活在浑浑噩噩之中。
但是,仇恨让她不甘心当一只角落里的蟑螂。
至少在地城区,她遇见过许多美好的人性,正是那些人性让她保留着做人的尊严,维持着活下去的勇气。
爱也好,恨也好,都是活下去的手段。
人最糟糕的处境是,麻木,那就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法官看着那头沉默的沈酒,复又重新戴上了眼罩,“你既然知晓我的真名,又和王爵关系不一般。我不会在黑市里出卖你,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但是,你要从这里走出去,有一个条件,我想见王爵一面。”
沈酒头一歪:“你想见他?”
法官郑重且严肃地点头回答:“是的。我想见王爵。”
他停顿了下,欣然一笑:“你要的那批黑矿石我已经让人装上了飞行器。飞行器就在顶楼。你可以把它开走,就当是我送给王爵的一份见面礼。”
沈酒说:“我要今天所有客人的名单。”
“你指的是那位红色面具的客人?”
法官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图,这个独眼男人对形势的把握简直是如毒蛇般敏锐,在拍卖时他就揣摩出了沈酒和其他几位客人是认识的关系,唯独那个戴红色面具的男人,跟其他人都是格格不入的气场。
法官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不好意思,我这里的规矩,不能透露客人的身份。我还要继续在这里做生意。出卖客人的事情绝不会做。你也不想我坏了规矩,以后就不能来我这里做生意了吧?”
沈酒对他的说辞表示不屑:“你的客人早就坏了规矩,带着人来抢劫这批黑矿石。你以为所有人都这么讲究规矩?”
法官毫不介意地表示微笑,对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这在黑市是常见的事。如果我的货那么容易就被人抢走,我还能在这里继续当法官吗?顶多就是折损几个手下。今天的局相当热闹,不止他一家来抢,你不也是想要分一杯羹吗?”
自己的意图被揭穿,沈酒冷“哼”了声。
法官做了个手势,指着头顶一架正在缓缓下降的升降机:“请把我的礼物带到王爵面前。这是我的诚意。”
沈酒身形灵活地跳上升降机,法官的目光仍旧远远注视着她。
这时,头顶一条黑影闪过,这条影子如同一条巨龙从法官的眼前闪了过去,眨眼间,龙摆尾的黑影变成了一个男人,站在了沈酒身后。
这个男人竟然是凭空出现的?
法官心中大为震惊。
升降机迅速上升,使得沈酒和西斯的话,他听不见了,也看不见了。
“怎么样,外面好玩吗?”沈酒目光在西斯身上巡视,没有看到有伤痕,刚才他被沈酒派去帮助单天和龙科对付查姆了。
这也是西斯参与的第一场人类之间的战斗。
但是西斯的表情并不兴奋,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他低下脑袋,额头抵在沈酒的额头上蹭了蹭,孩子气地说道:“不好玩。”
沈酒笑着推着他:“谁赢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西斯抓住了,西斯的脸无限地靠近过来,在她的身上、头发上、脸上仔细嗅着,越来越浓烈的雄性生物激素气味萦绕在沈酒呼吸的空气里,她被西斯这种雄性生物本能一样的试探搞得不知所措,脸颊通红。
“西斯,别胡闹。”
西斯没听她的话,继续在她血管纤弱的脖颈侧深吸着她皮肤毛孔里渗透出来的气息和热量,若隐若现的舌尖从他的口中伸出来,霸道地雄性人鱼已经由嗅觉试探转变为了味觉上的试探。
直至在沈酒的嘴唇边,试探停了下来。
西斯的蓝瞳隐隐潜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啊?”
沈酒露出一脸偷情被抓包的表情,微微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