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西京城内百姓已然早起为生活奔走,烟火气在街道上渐渐浓重起来。
李长机一早就到礼部将准备好的聘礼装车,准备前去玉东园下聘。
李长机带着队伍,声势浩大地走在街上,氛围不亚于成婚当日。
来往行人都纷纷驻足,谈论着这桩亲事。
李长机还示意随行邀约围观百姓一同前去看热闹,果然一些百姓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阵势都好奇地跟了去,在送聘礼的队伍后面形成了一支更加庞大的队伍。
李长机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坐在轿子里满足地笑了起来。
玉东园前,水泄不通,都在等着看看这欢天喜地的一幕。
李长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命人前去敲门,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
“是不是这东夷人后悔了?这关着门算什么回事?”
“这东夷人不会跑了吧?”
“哎呀,你们可别乱说,兴许是这东夷郡主害羞呢!”
场下的人议论声不断,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一般。
正在这时,围观人群后面突然传来声音:“让一让!”
只见围观之人迅速让开一条道来,而众人也被看到的这一幕弄得不明所以,纷纷错愕。
拓西王桑伏走在前面,后面几人将桑羽郡主缚住押解着走了过来,桑羽口中还不断叫嚷着“我不嫁”的话。
李长机虽然明知道这一切,但还是故作惊讶地朝着拓西王走了过来。
“拓西王,这是何意?明知道今日乃是下聘之日,却闹出这么一出,究竟怎么回事?”
听到李长机此问,桑伏有些难为情,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丞相大人进园里细说。”
不等李长机回答,桑羽却挣扎着朝李长机说道:“李大人,本郡主不愿意嫁给那老头,就算把我抓回来也没用,本郡主誓死不嫁。”
听了桑羽的话,李长机有些恼怒,声音严厉地说道:“桑羽郡主,此事当时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此时聘礼已至,却又突然悔婚,这不是在打我朝廷的脸,在打皇上的脸吗?”
桑伏也急忙说道:“这亲事照常,本王就是绑也要给这不孝女绑了去与贺元君大人拜堂。”
“如此甚好!那便请拓西王接下聘礼和婚书吧!”
李长机说完,拓西王便要上前接过礼单和婚书,却被桑羽郡主打断。
“父王,这亲事孩儿宁死不从!你若是接了,孩儿我即刻咬舌自尽。”
桑伏一巴掌扇了过去,将桑羽的脸打得通红,一张娇嫩的脸带着泪水,瞬间让人心疼不已。
“混账东西!你这是要陷我东夷于不义啊!你可知道若是你悔婚,多少东夷百姓得因为你而受苦受难、忍饥挨饿!真是糊涂。”
看着桑伏和桑羽僵持不下,李长机这时说道:“王爷的心思本相明白,但若是郡主不是心甘情愿,即便成了亲也难免突生变故,本相此刻也无法定夺,不知王爷可愿意带着郡主随本相进宫面圣,和皇上说明缘由。”
桑伏假意看了桑羽一眼,桑羽也表现出宁死不从的态度,于是说道:“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罢了,就随丞相大人走一遭吧。”
随即命令两人押解着桑羽,两人护在两侧,一行五人跟着李长机朝着皇宫而去。
百姓们仍然在玉东园外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这东夷人也太不识抬举了,虽然这贺大人是年长了些,但为人忠厚有趣,一生未娶,身份显赫,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不是吗?除了年纪大点,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再说这都是为了两国邦交友好,真是给脸不要脸。”
半日之间,这东夷郡主畏婚逃跑的事便传遍西京,大街小巷都在纷纷热议,成了这一日的热点新闻。
皇宫内御花园,皇帝李准心里揣着事,在投喂鱼食。
“陛下,丞相李大人携拓西王等人求见!”郑太监禀告。
“山雨欲来啊!还挺急!让他们进来吧!”
郑公公听了之后,前去将几人带了进来。
刚见到皇帝李准,拓西王竟然出其不意地跪在地上,这倒是确实让众人没想到。
“皇帝陛下恕罪,本王管教不严,昨夜竟让桑羽这丫头逃了,还好守卫发现及时,今日才将她抓了回来。”桑伏跪在地上说道。
“噢?竟有此事!这又是为何”李准看着桑羽说道。
“陛下,我认为这桩婚事对我不公,所以我才会逃走,若是让我嫁给其他年纪相仿的人,桑羽自是愿意,可是贺大人都是老头子了,却让我嫁给他,请恕小女难以接受,我想即便天下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子,都是不愿意的吧!”
皇帝李准说道:“桑羽郡主说得确实有道理,可这毕竟是两国联姻,岂可儿戏,桑羽郡主之行为虽情有可原,但可曾想过将我朝廷的颜面和贺大人的颜面置于何地?当初可是你父王亲自接下的圣旨,如今断然反悔,难道这就是你们东夷的诚意吗?”
桑羽被李准的这一席话质问得无言以对。
桑伏这时仍跪在地上说道:“皇帝陛下,小女年幼不懂事,这门亲事我东夷不会反悔,请皇帝陛下宽宥小女的不懂事吧!”
“话虽如此,但如今即便亲事成了,想来这桑羽郡主也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吧?”李准问道。
桑羽可没给桑伏面子,说道:“没错,即便成婚了,桑羽也定将自尽。”
李长机这时突然发话:“放肆,圣上面前,怎可如此无礼,难道这便是东夷的礼数吗?”
“丞相大人说得极是,是本王教女无方,唐突了,还望恕罪。”桑伏答道。
李准默不作声,沉思片刻,说道:“拓西王,起来吧,站着说话。”
桑伏这才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李准致谢。
“陛下,此事均由我东夷引起,东夷愿意担下任何罪责,还请陛下明示。”
看着桑伏一脸真诚的样子,李准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做戏而已,毕竟事情发展到此,都是按照李愁心所给的书信内容一样进行着,李准也才确定了李愁心所给书信的真实性。
“拓西王,罢了,此事既然已经发展成这样,这婚事就算了吧,只是盼你回去之后好好教导你的千金郡主,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朝一般宽宏大量。”
听了李准的话,拓西王和李长机都诧异,这皇帝怎么没按预想的步骤出牌,这一来,完全打乱了计划节奏,拓西王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连桑羽也跟着惊讶。
“拓西王,还不快谢恩!”李长机在一旁提醒道。
“多谢陛下宽宏,本王定会好好教导这顽劣女儿!但是陛下,要是婚事不成,那这岁贡之事又当如何?我东夷可是负担不起这十倍的岁贡啊。”桑伏连忙说道。
李长机却说道:“拓西王,可别得寸进尺,免了联姻已然是陛下宽宏,怎还有脸面提这岁贡之事。”
李长机刚刚说完,没想到李准却说道:“东夷地处苦寒之地,这岁贡确实不易,但我朝素来以德服人,这三年的岁贡还是免了,三年后还是按照之前的一样,不知拓西王可有异议?”
桑伏闻此更是难以相信,怎么今日这位皇帝像是看得懂人心一样,恐怖如斯,竟然全然避开了李高的计划。匆匆答道:“陛下圣明,我东夷定当感恩戴德,本王代替东夷民众多谢陛下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