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是要拿命填的。
抓钩,攻城梯,搭在城墙之上,流寇们如同狼群般蜂拥而至,手持各式农具兵器,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凶狠的光芒向上爬着。
城墙上,狼烟四起,箭矢,石块横飞,阻止流寇的进攻,不断有流寇从梯子上摔落,躺在地上哀嚎。
然而,这并未能阻止他们的进攻,反而激发了更加疯狂的攻击欲望。他们无视哀嚎的同伴,继续向城墙发起冲锋。
若是寻常,他们还真不敢直接攻打澄城,早在出现伤亡时就开始犹豫不敢向前。
但有白水王二攻下宜君县城的先例,加之澄城之前也被其攻破。
更罕见的,是墙上那几乎可以说是稀疏的守军。
只要攻进了城,那么城里那些富商们的粮食,还有女人,都是他们的了!
“杀!!!”
冲杀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流寇露头,被卫所的兵卫给砍了下去。
城墙上,孟永年离着垛口两米远的地方,时不时就会换位置,探查底下流寇的位置。
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底下的流寇中,正有人拿着弓箭对准着。
四门皆需人把守,加上分配下去,在城中防止生事的衙役,平摊下来,人不过百。
而真正能用的,也就卫所那些,日日跟随武镇出城除寇的士兵。
杀烧抢掠,手里沾了人命的流寇,哪是那些平日里也就处理些鸡皮小事的衙役,顶多杀了几只鸡的乡勇能相抗衡的?
更何况,这群流寇,有些不对劲。
“县尊大人,您多加小心!”高飞光护卫在其身旁,目光闪动道:“这群流寇中,有人压根不是农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边军。”
“边军也……”孟永年话到嘴中,又憋了回去,他看着高飞光,沉声道:“高飞光,你如实告诉本官,卫所的俸禄,欠了多少?”
“这,除开之前武大人拿那些富商的银子,已经差不多有四月没见着粮饷了。”高飞光如实回答道。
孟永年微微点头,面无表情道:“卫所如此,况且边军。”
就连他请求援军的文书,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会有边军逃亡,实属人之常情。
哎,希望逃亡的边军,只占少数吧,要是连边军,都如同这些百姓一般,大规模的逃难……
只发神数秒不到,孟永年亲自挽起袖子,帮助搬运石块。
他到底只是文官,指挥守城只会添乱,现在他该做的,能做的,身先足以率人,整顿士气。
“再这样下去,澄城,真的可能要被攻破了啊!”老乡绅舌头打结,断断续续地喃喃道:“能守到现在,全靠着卫所的兵卫,但他们气力,也有耗尽的时候!”
那些衙役乡勇,顶多就是帮着递一下箭矢石头,面孔扭曲,身躯汗水淋漓,眼中都闪烁着恐惧的火光,武器颤抖,心跳如擂。
此刻,城墙之上的守军已经开始疲软,时不时就有流寇,窜上城墙之上。
恐怕要不了几时,守卫就要被攻破!
“哎~我就说,不该在这个时候,哪怕是换个时间,也行啊!孟永年啊,孟永年,你真是糊涂啊,诶!!!”老乡绅嘴唇紧抿,声音沙哑颤抖。
城墙之上,弓手不顾疲惫地向敌军射击,守军奔走,呼喊在混乱中显得尤为刺耳。
他扭头,遥遥望向那城隍庙,还在跪拜着的信徒,妇孺的哭泣声和祈祷声在城内回荡。
城外流寇肆掠,城内妇孺号哭奔窜,而城中犹有祷神拜佛者!!!
目睹此情此景,老乡绅不禁颦蹙眉宇,面露忧色,抚膺长叹。
何其……讽刺。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