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偡目光深沉,他看着那枚暗红色的玉佩,眼神中满是痛意。
“这便是主上的信物啊!当年老楼主遇袭薨逝以后,便把这玉佩交给了我,为的便是能在少主您成人以后,与您相认啊!”
裴璟偡沉默,他看着花不朽手中的玉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主?”花不朽看着裴璟偡深邃的眼神,试探的问道:“少主您可还认得这玉佩?”
裴璟偡微微点了点头,他自然认得这玉佩。
他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只是在很久以前,就被他埋在了裴府的院子里。
那块玉佩,是裴峥给他的。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裴峥的亲生孩子了,所以自然对那些裴府的家产,也毫无兴趣,更别提什么所谓的裴家的世代功荫了。
而裴家的那些人,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还真是可笑。
原来在很久以前,裴峥去世之时,他便知道了这个秘密。
从那时他便醒悟了,这裴府的一切都不属于他,而他留在这里,唯一要做的事情,便也只是为了报答裴峥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罢了。
只是这究竟是‘恩’还是‘怨’,也说不清了。
从他知晓自己并非裴峥亲生子以后,许多的仇怨与委屈便也都放下了,裴府的一切,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可是有一件事情,却成为了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那便是他真正的身世,裴峥死的突然,只是将那枚暗红色的玉佩交给他,又告诉他,他并非是其亲生子,而他的母亲,也并非什么爬床的贱婢。
可是关于他真正的父亲,与他难产而死的母亲的事情,却还没来得及说。
裴璟偡的眼底泛起惊涛骇浪。
他还记得在那个阴风怒号的夜里,一向不待见他的裴峥竟然会在临死之前要求见他。还是单独见他。
他迎着裴府中众人,或是愤怒,或是惊讶,亦或是威胁的眼神,走进那间染着艾草的卧室之时,心中却是无比的麻木。
那个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其实并没有和他有过太多的接触。
从他生下来以后,便被丢在裴府里的角落里自生自灭,无人问津,就像是不曾存在一样,除了旁人以欺辱他为乐之时,才会有人想起他。
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自然也是一样。
裴璟偡小的时候也曾疑惑过,为什么他与旁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到最后也便渐渐地麻木了。
可是不知道为何,当他看到那躺在病榻上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父亲’时,心里的仇怨又都放下了。
而后裴峥所说的话,便让他更加释怀了。
“偡儿……”裴峥看着站在距离床榻半尺远的裴璟偡,眼神中满是复杂之意,在那片复杂之外,还有些许的歉意。
裴璟偡低垂着的头终于抬起,他看着苟延残喘的裴峥,没有开口。
他已经太久没有叫过父亲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叫父亲了,更不知道该如何同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叫父亲。
裴峥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自知已无日子,所以才会在最后的关头,选择将那件事情的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