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教团的大人,请问您来有什么事吗?”男人鞠了一躬,顺势又把头低了下去,“您看,我们上次纳税才过去三个月。而且刚过完新元节,现在正是快要春耕的时候,实在没有更多的东西上交啊。”
春节都过去了?
这番话把李寄秋说得有些恍惚。自己这些天一直在荒无人烟的野外求生,虽然手表也能显示时间,但因为独自生存的压力和困难太大,导致他全然未察觉到春节已经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这是自己在这个异世界过得第三年。
“......大人?”见李寄秋似乎有些出神,男人试探着叫了一声,“您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必。”李寄秋打起精神,淡淡地一挥手,“我不是来征税的,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今后教团要与你们建立商业关系。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们教团做生意向来公平。”
李寄秋所言非虚。早前在拾荒团时,领队或许出于话痨的本性,又或是为了博取未来二把手的好感,曾透露了不少信息。古陶县作为交通要道,扮演着东部平原与黄土之地连接纽带的关键角色,正因如此,教团计划与其建立起稳固的贸易关系,以确保战略上的重要布局。
只是,领队当时对古陶县应该还有其他的评价,但李寄秋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哦?真的吗!?那可太好了!”男人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欣喜之情,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眼边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
李寄秋对男人的兴奋并不意外,在这个大部分地区已经沦为废土的国家里,幸存者聚落之间互相敌对的同时也维持着生意往来才是常态。毕竟一个聚落很难完全做到自给自足,适当地做些生意才能维系生存的基本需求。
“这可真是大好事......谢谢您,谢谢教团!!”男人弯着腰不停地点头致谢,极尽卑微之色,“大人,只有您一个人来吗?路上太危险了吧?等您回去时我们可以找人护送您。”
“不必,我有同伴。”李寄秋装腔作势道,“因为我们晚上被狼群袭击有人受伤,所以他们在三十公里外扎营。等等我就要回去和他们会合了。”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野外太危险了,确实经常能看到狼群和野狗......”男人说着说着一拍脑袋,扭头吩咐身后的其他人道,“快,快去拿些吃的和水给大人路上用,拿白面大饼和糖糕来。”
李寄秋也没拒绝,推辞的话反而可能引起对方猜疑。毕竟,拾荒团去“征收”时可从来不会客客气气的。
该进入正题了。
“你们见过这个吗?”李寄秋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靛蓝色的碎布片递给男人,“这块布料好像很稀有,听说是在你们这里征收来的?”
男人接过布料仔细端详片刻后自言自语道,“这个啊,我有印象。好像是小戴兄弟捡到的,具体在哪我忘了......喂,老张,去小戴家问一下,就说之前上缴的那块漂亮蓝色碎布是在哪捡的。”
“哎。”男子身后的随从应声答道,正欲转身离去时,忽然一顿,面露尴尬之色,随后迟疑着问,“县长,那个小戴家具体怎么走?”
“你......唉。”男人瞪了对方一眼,叹口气后说道,“你从这里直走,前面第三个路口右拐再直走,然后......我想想,对了。看到一个农机店的灯牌后眼睛往左看,小戴家就在灯牌的左边。应该是,你过去看看。”
看着镇民骑车匆匆离去的背影,李寄秋心头掠过一丝不解。但还没等他再多想想,男人已经再次脸上堆满笑容看向自己。
“大人,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有没有什么凭证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呢?”男人低下头解释道,“请您原谅。您也知道,现在世道这么乱,经常有骗子冒充其他定居点的使者来骗人,我们也被骗了好几次啊。”
凭证确实是有的,就是那个“虎符”。拾荒团如果要与某个聚落建立贸易关系,会发给对方一个“虎符”,之后教团商队就会用这个凭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李寄秋拿出“虎符”递给对方,男人在仔细打量了半天后点点头,“没错,这是教团的凭证。看来你还真是教团的人。”
他怎么换称呼了?而且刚刚还一直谨小慎微的恭敬语气也突然平静下来了......
不对劲。
就在这时,李寄秋突感后脑头皮一阵发麻,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急速逼近。
来不及多想,纯粹的生存本能驱使李寄秋猛然一侧身。几乎同时,伴随着“嗖”的锐响,一根粗达三指的投矛紧贴他的腹部呼啸掠过,其强劲的力量使得投矛深深插入了坚实的地面。
看着没入地面的投矛,虽然此时依然春寒料峭,但李寄秋却不禁冷汗涔涔。如果自己没有躲开这根矛,现在应该已经被捅个对穿了。
“哦?竟然能躲开?”男人的语调中带上了一丝惊讶,“大部分动物都躲不开老黄的投矛呢。”
李寄秋的眼角余光迅速瞟了一眼自己身后,只见十几米开外一个中年男人脚边放着两根投矛,同样满脸惊异的表情。
而面前这位刚刚还弯腰驼背唯唯诺诺的县长,此刻却挺胸抬头,面容如还未融化的积雪般冷漠。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幽深的潭水,不起半点波澜,冷冷地盯着面前的李寄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