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秋是Z纪委常委、国家监委委员,下基层的机会也有,但不多,这一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基层的政治生态。
程阳秋本来是很抵制这次巡视的。
他当了这么多年巡视组组长,被人当枪使,还是第一次。
如果ZY巡视组成了某些人政治斗争的工具,那还像什么样子?
西厂?还是东厂?
然而,纵使程阳秋有一百个不乐意,组织上做出的决定,他就必须无条件服从。
在他来岭西之前,老领导亲自把他叫到家里,交代道:
“不管你想通想不通,事情你都得去办,而且还得办好,办利索!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人的作风,说实话,我比你还反感他们。但是,人家现在风头正劲,我们就不得不避其锋芒,仰其鼻息,这对你下一步能不能再前进一步,至关重要。他们那些人,搞惯了阴谋诡计,或许不会对你成事有什么帮助,但要坏起你的事来,他们却是熟门熟路,让你防不胜防。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老领导,为了我自己,却要牺牲梁栋那个小家伙儿,我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那小家伙儿已经受过一次委屈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了,咱们总不能再委屈他一次吧?合着大伙儿薅羊毛,也不能紧着一只羊使劲的薅吧。”程阳秋有些不忍心地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姓梁的那小子就是锋芒太露,所以才会招致各方的针对和打压。这对于他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阳秋,你觉得那小子受到这么多人联手狙击,还能全身而退,他背后能会没人?”
程阳秋点点头,接着道:
“老领导,我这次下去,具体办到什么程度,您老能不能给我一个尺度?”
“既然你问了,我就送你八个字:隔岸观火,置身事外!”
“那你怎么跟魏树勋交代?”
老领导嘿嘿一笑:
“该布置的,他们已经都布置好了,你下去后,只需要公事公办就是了。你一定给我听好了,就算你再看好梁小子,也不能对他手下留情。你放心,这一次,那小子依旧不会有问题的。”
“魏家和钱家联手,两个局委员出手,去对付一个一个毛头小子,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程阳秋有些不屑地说。
“阳秋,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钱定邦这个人,还算是个有立场的人,钱家真正使劲儿的是钱定邦他爹。老钱这个人就是个小心眼儿,他们在岭西培植起来的叶家,因为梁小子,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你说他能会放过梁小子?但是,就这次的事情来说,钱家应该是没有出手的,因为这跟他们关系不大。魏家要搬开梁小子,主要是为了给魏晋的儿子扫清障碍,钱家犯不着趟这浑水。”
“老领导,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纳闷儿,你说岭西苏家曾经跟何家一道对付过钱家,那钱家为什么还会跟他们结为同盟呢?”
“因为苏怀山的小女儿嫁给了艾家。”
老领导这么一点,程阳秋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以前的燕京四大家族里面,以何家为首,魏家次之,秦家最弱,而艾家,却是这四家里面最超然的一家。
艾家主要深耕于军营,家族子弟很少有从政的,出了一个艾丰,也是需要苏家照拂。
如果有人要因为这个而看不起艾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军中之人,通常不会参与地方事务,这就跟各级常委会里部队的那个席位一样,通常都是投弃权票,但却谁都不敢忽视他的存在,只要是他提出的议题,通常都会被重点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