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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案四)胡安的回忆证词(下)(1 / 2)

好在当时我们离馆驿不远,加上阎家又安排了护卫来接,所以很快就击退了他们。然而叫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护送那个陆三牛回乡的年轻人也是个刺客。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是有些吃惊的。但他功夫不够,而且看上去似乎还另有任务,我也就没同他多纠缠。

之前我同你讲过一些文茵和阎凌盛的事,但我猜想你一定有很多关于我和珍珠的疑问,所以我想多同你说说他们以前的经历和关系,你就能理解我为什么确定文茵一定不会杀人,尤其是阎凌盛了。

首先是文茵,她是已过世的秦大人的女儿,我跟着阎凌盛一起在秦家念书的时候就认识了彼此。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文茵时她正捧着一本诗集在看,眼里是我在阎府不曾见过的光。

她真的很聪明,秦大人讲的那些晦涩的文章她总是能第一时间理解,一起念书的几个公子都不如她。我想若她能考取功名,定不比其他公子差。很显然这么想的人不止我一个。好些一起读书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那些个小姐公子都喜欢同她结交,聊些学问上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阎凌盛。

当时的阎凌盛对她可以说有求必应,文茵喜欢看些历险游记,他就叫我跑遍京城所有书馆买来了各色游记。他两当时经常一起读书看画,想来也是那时候阎凌盛就想娶文茵了吧。

但是阎凌盛身边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他从小又是被别人捧着的,受不得什么委屈。但文茵那会儿不惯着他,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因而好几次文茵都惹得阎凌盛不悦。最初的新鲜劲过去后,阎凌盛对文茵也冷了下去。

其实如果光这样也没什么。毕竟那会儿文茵也不是非他不可。可是事情的变化往往来得太快。秦大人过世了。文茵一下子就从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变成了累赘了。

而那个时候,文茵的哥哥又才刚入仕,很是需要助力。于是文茵只能想办法给自己谋求一门好亲事。这个时候一直同秦家有所往来的阎家就成了她最好的选择。旁的不说,光是阎家的富贵就足够了。

加上阎凌盛之前伪装得确实好,文茵是抱着一种——起码之前他对自己那么好,想来婚后也不会差吧,这一想法。就这么嫁入了阎家。可她不知道的是,阎家那就是个吃人不见血的深窟。

她嫁进来以后,阎凌盛彻底暴露了本性。他贪玩又残忍,喜欢同其他公子在外面花天酒地、招惹是非。而他的父母也逐渐管不住他了。这老两口也是奇葩,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但对文茵却百般挑剔。好在文茵并不记仇,只是默默忍受。

公婆的轻视也加剧了阎凌盛这个做丈夫的轻视。他最开始朝文茵动手是在一次喝酒后。那天他喝酒回家太晚,又不肯喝醒酒茶。文茵就拿了衣服来说给他换下。他突然就发狠了,对文茵动起手来,一边打一边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

当时在场的仆人丫鬟又劝又拉扯,这才把他们分开。结果文茵昏了过去,第二天请了大夫来,才知道文茵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可第二天醒了酒的阎凌盛又疯狂地道歉自责,弄得文茵又心软了。这样的事情在文茵身上发生了一次又一次。而秦家此时已经全然傍上了阎家,即使想和离,文茵在无人支持的情况下也是很难做到了。她只能被迫接受。

唉,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文茵有可能也恨阎凌盛、但不会同他和离的原因了。更何况,她对阎凌盛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不止是恨,我想她也是真心对过阎凌盛的。后来阎凌盛又强纳了珍珠,这些事我想你也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我现在说说阎凌盛出事当天发生的情况。

出发前一晚我守在他们门前,听见他们又吵了起来,原因是阎凌盛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盘缠,又被捕快勾起了赌瘾。但他却毫无悔意,又找文茵要钱。文茵说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其实这事对于我们来说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时珍珠走了出来,她皱着眉头说:“夫人应该赶紧和离,离开这里才行。”

我说:“你就别管这些事了。”

她看了我一眼,说:“再这么下去,只怕要出事。”

我强打起精神同她说:“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珍珠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回自己房间去照顾睡熟的“小少爷”了。我继续守在门口,不多时听见阎凌盛叫我拿安神药给他。自从离开京城,他就需要靠安神药才能睡着,这也不全怪他,毕竟这一路的颠簸着实折磨人。

所以我取了做成丸子的安神药给阎凌盛送过去。想来是刚吵了架头疼,阎凌盛直接将一整瓶安神药吃下去大半,扭头就睡了。之后我看文茵独自坐在桌边拿着诗集垂泪。那本诗集还是秦大人给她的嫁妆之一,是他们俩的爱物,有事没事就会翻看的那种。

说来也是神奇,阎凌盛这个人哪哪都有毛病,但有一点他是真的很厉害,否则当初也不会迷惑了文茵——那就是他的诗写得不错。

喜欢看诗和写诗可以说得上是他唯一的优点。也因此那本诗集成了文茵嫁妆中最后也没被挡掉的存在。

那晚文茵拿着诗集看了又看,犹豫良久,最后问我还剩下多少盘缠,能否撑完剩下的路程。

我如实说了撑不到。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去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珍珠和我是最早起来的,之后是文茵。而后阎凌盛也醒了,他说饿了又有点口渴,叫我买些吃的回来。

我便出门买了些馄饨,又在你家大厅寻了些茶叶上楼。不知是不是阎凌盛刚起床,胃口不好,馄饨没吃两口,茶水也没怎么喝。

他看起来十分困倦,只不停的骂骂咧咧,说这里的东西不好吃,不如京城,穷乡僻壤,连水也难喝。文茵就在旁边劝,说还要赶路,多少先对付两口,等回家以后放开了吃。阎凌盛鲜少有听文茵的话的时候,可那天他听了,真的又多吃了几口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