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七年,一月二十三日。
伴随着背插着负羽的凉州甲士,一路疾驰进了洛阳城。
匈奴人再次入侵凉州的消息也又一次呈到了御殿之上和洛阳权贵们眼前。
正常来讲,这本是一件极其平常的小事。
毕竟对於身处洛阳的权贵们来说,匈奴人三天两头的打草谷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
甚至可以说,只要不是影响他们纸醉金迷,安坐宫廷玉宛,享山珍美味,高谈治国之道之外的任何事情,都只是小事。
无非死一些贱民罢了。
那些东西死十万人只是个数字,死百万人也只是个数字。
不管死再多,也都会生出来,不必忧虑。
更何况凉州距离他们更是十万八千里。
中间隔了三辅丶弘农郡等地,完全牵扯不到他们的安危。
然而,本以为又是在朝廷上,喊喊口号,天子随意的拨些钱粮,他们在歌颂一下天子的仁慈之後就揭过的小事,这次却出乎这些权贵们的意外。
洛阳的大殿上,苏武面若寒霜的坐在龙椅上,听完了凉州甲士的禀报,一改往日的不耐烦,朝着他们这些“忠心为国”之士大发雷霆。
“朕闻你们这些朝廷诸公平日里不是自诩贤明无比,希望朕垂拱而治吗?”
苏武“怒气冲天”。
“朕相信了你们,给予了你们权柄。”
“那你们告诉朕,现在朕的凉州江山为何会糜烂至此?”
“这就是你们跟朕说的四海太平?”
“这四海太平到底是流民遍地?还是哀鸿遍野?”
“朕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你们叫朕怎麽面对先帝,面对凉州的百姓?”
大殿中,对於苏武的质问,群臣皆缄口不言,默默忍受着。
因为苏武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天子。
别看平日里他们欺上瞒下,吃拿卡要,吃的满嘴流油,但这都是在苏武的默认下,他们才敢干的。
而且他们还得分一部分贪污所得给苏武。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不是妄言。
在绣衣使#x4b7e;们的监视下,他们几乎可以说的上被盯得死死的,甚至在自己的府邸中,都不敢肆意妄为。
他们神出鬼没,无处不在。
铁面无私,不讲丝毫情面,只听从於苏武。
权柄还极大,督察官员,逾制等一切不法之事。
他们就是苏武的眼线,生杀予夺皆在於上。
更别说苏武手中还握有重兵。
完全让他们不敢反驳。
“一群废物!”
怒视着一众低着头的朝臣,苏武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给朕拟旨,朕要发兵讨伐匈奴。”
苏武话语刚落,一开始还装鸵鸟的丞相林明面色一变,连忙拱手出列道:
“陛下不可。”
“此事尚需审慎思量,远伐匈奴,获利甚微,且劳师糜饷,实为不智之举也。”
“那你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苏武面露不悦,声音中满是不满。
“这…”
对於苏武的询问林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
毕竟他出言反对,也不过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有损他们洛阳世家的利益,硬着头皮站出来罢了。
因为一旦用兵。
那麽苏武肯定会像以前那样让他们出钱出粮又出力,毕竟户部的钱粮哪里够大军远征的消耗。
有这钱做什麽不好?
非要把钱花在一群乡下人身上吗?
简直就是暴遣天物。
更别说匈奴人又待不长久,劫掠完就会走的,完全没必要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