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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我不恨你了(1 / 2)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神情坚决中掩藏着低落,她也已知自己感染了瘟疫,便如之前的沈风一样,沈风病疫已有好转,不想再传染给沈风。她对瘟疫不甚了解,不知感染过瘟疫的人,还能否被再感染一次,以防万一,便说出绝情的话。

沈风装作若无其事,笑道:“之前你死活不让我走,现在又要赶我走,我凭什么听你的,快把药喝下去。”

顾碧落偏过头去,冷冷道:“不必了,你不必在此假惺惺。”

沈风脸上笑容渐去,凝重道:“我们都别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感染了瘟疫,你不同于我,如果不好好治病,你真的会死!”

顾碧落转过来,虚弱中勉强板着脸道:“你病疫才刚好转,若是再被我感染,只怕你也——”

沈风无比郑重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染了瘟疫,并且已成功抵抗了它,在我体内已产生了抗体,只要有这抗体,便不必再害怕这疫病,目前最要紧的是你,你才刚感染,身边一定要有人帮助你。”其实沈风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产生了抗体,还是自身免疫力抵御了瘟疫,而且现在还没完全复原,难说病疫会反复。

顾碧落以为他在骗自己,断然摇头道:“你不要骗我,你从未学过医,况且我从未听过有抗体一词,”

沈风急道:“我是没有学过医,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懒得跟你说了,你快把药喝下去。”

“不必!”顾碧落眼角含着冷嘲和恨意,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决然道:“勿要以为我之前所作所为是念及旧情,我只是不想觉得有亏欠,我——我一直都厌恶你,正是不想再与你为伍,我才背叛你,我堂堂大学士之女,怎能去帮助一个出于村野的无耻之徒。”

沈风不为所动道:“恨我可以,先将药喝了,要不然我药放着,你自己喝。”

顾碧落奋力吼道:“我不喝!出去,你快出去!”

沈风重重放下药碗,愤愤道:“行,懒得伺候你,走就走!”说着,夺门出去。

顾碧落望着他出门,皱了皱眉,勉强撑起身体走出去,打开门,便见这家伙躲在旁边,不禁怒道:“你给我走得远远的!”

蹲在墙角被抓,讪讪笑道:“这地方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人烟,我病才刚好,不能走太远,但你放心,我就在屋子外面。”

顾碧落怒道:“你不走,我走!”

沈风急忙将她拽回来,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怒道:“现在你只能听我的!”

顾碧落无力地挣扎几下,便被他放回床上,身体虚弱怒气却是不小:“我无须你来管!”躺在床上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用眼怒瞪,一会儿之后终于服软:“你可以在屋子外面十米处,但不能进来。”

沈风断然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刚被传染,我需要寸步不离二十四小时照看你。”端起放在桌上的药碗,勺了一汤匙,“喝下去!”

顾碧落愤地将汤匙拨开,叱道:“我不喝!”

沈风看了一眼碎开的汤匙,随即找到那根竹管,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将另一端放入她口中,开始为她渡入药,顾碧落猛地摇头,将口中的药水喷了出来。

“不喝是吧,别怪我动手!”

沈风面无表情地将撬开她的嘴,然后将药水渡入她口中,可顾碧落却是奋力抵抗,一挺下颚,将那根竹管咬断,沈风愣了一下,汤匙碎了,竹管断了,这个女人还真倔强。

沈风气道:“你!你想干嘛,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死吗!你是瞿大人的女儿,又是嫣然的姐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这里等死吗?!”

不知为何,本是合情合理的一句话,顾碧落却听得异常愤怒,怒吼道:“我不要你来管,你给我走,走啊!”

沈风愣一下,心头无名冒火,端起药碗猛喝了一口,在她的疑惑下,猛地俯身捧着她的脸,对着嘴便灌入进去,顾碧落睁得老大,惊愕而又羞涩,不知不觉下,喉咙咕噜咕噜咽下药水。

都说良药苦口,顾碧落却一点没有感觉到,良久,分开,她依旧一脸痴愣。

沈风看得莫名一笑道:“我占了你便宜,我们又扯不清了,是不是很愤怒,如果你还不乖乖听话,这碗药我只能这么喂你。”说着,作势又要喝一口。

顾碧落从痴呆中醒过来,惊惧道:“不要过来——我喝!”

“这就对了,不要逼我对你用刑!”沈风勉强作乐一下,将药放在桌上,又拿来一根新的汤匙给她,轻声道:“喝吧,喝完好好休息。”

顾碧落张口欲言,脑子却昏沉沉,连眼皮都睁不开,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沈风见状,急忙将她扶起来,将药一口一口喂下,顾碧落在迷迷糊糊间,才终于将药喝完。

夜里。

距离与草薙老人约定的期限只剩三天。

咳咳——

吃了药,躺在床上的顾碧落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仍是持续不退,沈风这一晚上,便守候在身边照顾她,为她散除身上的灼热,且要为她擦干全身,而她之前也是这么照顾沈风。

“我不要你照顾,你快走——”昏迷中的她仍在呓语,沈风在一旁看得焦急,她已经连续昏迷了六个时辰,如果不是沈风去弄点吃点过来煮,她光饿也要饿个半死。

唉——

沈风焦虑地叹息一声,夏嫣然在霸州城躺着,顾碧落也倒下,草谷大夫也昏迷,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只希望草谷大夫快点醒过来,如果她能醒过来,就能治好嫣然,还能解湖水的毒,这个毒如果不解,不止是霸州,瘟疫将会疯狂的扩散,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顾小姐,我叫你走,你怎么偏要回来!”沈风又叹了一声,细细抚摸她膝盖处,膝盖已绑上布条,幸好伤口没有发炎,否则真会没命。

水——水——

听到这声,急忙端来一碗温水,将她轻轻扶起喂,喝了水之后,又躺回去,神志仍是不清,经常胡乱说话。

夜渐渐过去,在天色将开之际,顾碧落才动了动,感觉到动静,沈风快要闭上的眼皮一下子撑开,但看见她的脸色,心情一下子坠入谷底,语气惶恐道:“你醒了——”

人是醒过来,脸色却更加衰弱,眼窝呈黑青色,比沈风之前的症状还明显,这不知是好是坏,顾碧落微微睁开眼睛,努力地望了望他,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你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

沈风低恩一声道:“我已经煮好了粥,一会儿你喝完药之后,便再吃一些粥。”

只是两日,她的脸颊已消瘦得尖出下巴,仿佛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朵,虚弱道:“我的身体——怕是撑不住了——你不必再理我,快去整治那湖水,否则将危及无数百姓。”

沈风急眼道:“别说傻话,你一定会没事!”

“寻常人得了瘟疫,几乎无可救治,我此时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顾碧落眼帘疲垂,只是为了说点话,才努力睁开,提起一口气,费力道:“今日我有一些话,一定要跟你说,否则——我怕没有机会了!”

沈风急忙道:“有话以后再说,先喝药——”

“不,今日我一定要说——”她消瘦的脸颊令人心痛,干裂的嘴唇已冒出血丝,绕是如此依旧是那个顾碧落,充满倔强,充满严肃,激动起来拳头便会握紧。

沈风急忙道:“好好好,你别激动,慢点说。”

顾碧落抑制不住激动道:“当日你说在茶楼听到我的声音,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怕她太激动,随便敷衍道:“已经过去了,或许是我当时听错了。”

顾碧落猛地抓住他的手,眼中带着疯魔般的执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失声:“沈风,当日我从未去过茶楼,你要相信我!”

沈风急忙道:“我信我信,你好好躺着!”

“你仍旧不信——”顾碧落紧闭上双目,泪水从眼缝中流下,凄然苦道:“我从来没想到过要背叛你,我顾碧落绝不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我选择的人,绝不会再改变,至死也会追随下去——你怎么能不相信我!”

“我信!”沈风大吼一声,按住她的肩膀,激动道:“这几天我已经知道错怪了你,这是因为我的摇摆,才被人利用,导致了当下的局面,也伤了你的心。”

e耳畔的话字字铿锵有力,坚定真诚,顾碧落睁着双眼,眼角泛起柔色,怔怔道:“你不是说听到了我的声音,还看到我的书信——”

沈风摇摇头,神情郑重地盯着她双眼,传递过去许多真挚的情感,语调一高道:“但我更相信我的心,相信我们之前的那些经历,你对我生死相随,我不该怀疑你。”

这些话对顾碧落来说,比什么灵丹妙药还管用,脸容如同朝阳过天涌出一片暖色,眼中流下激动的热泪,连连颔首道:“好好好,你相信便好,那我死了也再无执念。”

这几天的情景历历在目,雨中倔强的跟随,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幕幕像一把把利剑插进心里,沈风大吼道:“我不准你死,顾碧落!没有我命令,我不准你死,你既然打算跟随我,就要好好活着。”

顾碧落眼泛泪光地望着他,一直以来积蕴而又是无意中掩盖的深情此时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嘴角忽然柔笑道:“还真会得寸进尺。”

沈风浑身一颤,随即坚定地望着她:“活下去!!”

四目交对,各自怀揣一颗炙热的心,顾碧落心跳得剧快,脸色居然绯红起来,痴痴道:“沈风,我不恨你了。”

无由来的一句话,却包含一个女人最真挚最纯洁的感情,我不恨你了,反而言之那又是什么?她不善于表达,却是表达出无比真挚的深情,而她不自知。

爱是爱了,但却不自知,这是多么刻骨铭心。

各自身体中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猛烈的跳动、冲撞,沈风一时愣住,望着她,抿了抿嘴唇,无比郑重道:“多谢。”这两个字,也是意味深长。

目光再次交对,沈风用手握住她的手,沉声再道:“活下去!”

顾碧落浑身一颤,泪水再次决堤,用力点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