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再看看望归——”唐老将军已经站了下来,方才敬的将军,现在看的是自己的亲似己出的爱将,就在方才老将军跪拜下去的时候,文武大臣莫不震惊,以老将军的威望地位,是不必给后生晚辈行此大礼,但老将军却这么做了,为的是让天下人都知道,大华有位姓舒的将军!
良久之后,老将军长叹一声,与唐开泰走到旁边,对着沈风看了一眼,然后前后走出外面,将军冢位于军都山,走出将军冢便可遥望军都山。
军都山山间镶嵌着一系列断陷盆地,以低山为主,山体分散,相对高差较小,山势略缓,较高的山峰有海坨山、南猴顶、云蒙山、梧桐树沟顶、黑坨山等。主要盆地有延庆盆地、十三陵盆地、燕落盆地等。
白河、潮河等斜穿山区,深切峡谷,曲流发育,植被主要为次生落叶阔叶林及灌丛,海坨山、云蒙山的自然植被保存较好,军都山形成于中生代燕山运动,以褶皱、断层构造为主,并有岩浆侵入,花岗岩等岩浆岩和古老变质岩广布,西南—东北走向,重峦叠嶂,主要山峰如黑坨山、凤坨梁等,海拔1500米以上。山名疑源于古代部落桓都,亦作浑都,后演变为军都,又名南口山。
与两位将军一起遥望片刻,忍不住叹道:“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天下大得让人迷失了方向。”他话里指的是为了权力,许多人迷失了自我。
两位将军听他有如此感慨,忽然觉得他的心智远比外表更加成熟,想来也是,若是心智不成熟,如何能在西征打下赫赫战功。
“沈风,最近皇上是否难为你,逼你娶公主为妻。”唐老将军没有拐弯抹角,开口问的就是最近皇宫中的大事。
他们身在京城外,却依旧知道御宴上发生的事情,可见之前早已料到,沈风点头道:“是,皇上以大小姐的婚事逼我脱离唐家。”
唐老将军喟然一叹道:“皇帝的心思,老夫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沈风,若是迫不得已,你尽可脱离唐家,唐家少了你还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
沈风掷地有声道:“皇上想招我已用,无非是想让我当他的刽子手,天下虽然是皇帝的,路却不是皇帝一个人走出来的,我想走我自己路。”
唐老将军与唐开泰骇然地对视一眼,沈风见状,知他们无解自己的意思,笑道:“两位将军误会我了,此事回到我宅子中再详谈。”
唐老将军微笑道:“老夫看你并不是有野心之人,但时势与际遇却因你独有,你,莫不见几百年历史中未出一人。”
唐开泰仍旧不苟言笑,但从沈风展示独有的非凡天赋后,他便对沈风刮目相看,加上这次西征,在心里已经认可了沈风。
“沈风,你可有查到舒将军是为何人所害?”
提起这事,沈风心头总觉得不安,叹道:“依旧没有找到,这人隐藏得极深,做事从不亲自出手,但我觉得他是朝中某一个人,他之前先可能在巴陵与舒将军认识。”
唐开泰沉吟着点点头道:“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才可给舒家亡魂一个交代,沈风,若你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唐家之人皆为你所用。”
嘿,我只要一个大小姐就行,沈风笑道:“目前还不需要大张旗鼓,将军,有一事我倒想问问,舒将军曾率兵抵御柔然,但后来吃了败仗,我听说是有人泄露舒家枪法才致使舒家军溃败。”
“不错,当年朝野之上皆是弹劾舒将军延误战机,导致大军溃败,我当年随军出战,可确信是有人泄密,才致使大军溃败,你是否怀疑泄密之人便是害死舒将军之人?”
沈风郑重地点点头道:“确是有此可能,此次西征我们发现了夏侯屠与柔然串通,意图将国土分离,造成四方割据的乱世,而促使夏侯屠逆反之人,恐怕就是当初害死舒将军之人,此人利用夏侯屠、串通柔然族,其目的便是要让大华遭遇亡国之灾,所以当初此人也有可能泄密,让舒将军兵败柔然,后来再设计害死舒将军。”
三人听得脸色越发惊骇,因为这实在太震惊,也实在过于难以相信,舒将军身亡距今已经二十多年,这么说,这个意图覆国之人,已经整整筹划了二十多年!甚至还不止!
这个猜想沈风也是最近才大胆设想,重重疑云没有联系在一起,这一联,就是联了二十多年,别人他们不相信,就是自己也没有底气,沉吟再三,再道:“还有一点,当年夏侯屠之父夏侯连或许与此事也有联系,夏侯连对舒将军心存怨恨,很有可能找人害死舒将军。”
“好,我会派人秘密寻查!”
回到将军冢,才听闻今日皇帝不会到来,只命了皇后前来,沈风心里明白,皇帝这是托病不想来将军冢,心里对舒望归有愧疚,但又不想认错,皇帝或许永远不会认错。
这入冢仪式一直到了隔日清晨才算结,与唐家三代将军一起回到宅子中,唐大小姐自然是异常开心,缠着家人叽叽喳喳,如同春日的喜鹊鸣叫。
而后,几人便到一处封闭的宅子内议事,唐开泰率先道:“沈风,你究竟是如何打算?”
唐老将军、唐开泰、唐威三人的目光集聚在自己身上,沈风正色道:“不瞒将军,我想要与舒姐姐站在一起。”三位将军还不知道舒如姒与皇帝的交易,逐将事情始末陈述一遍。
听罢,唐开泰皱眉道:“你不是已经答应了皇上,为何——”
话还没说完,唐老将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捋须道:“你这小子果然有几分胆色,开泰,舒家那女娃儿答应了皇上,但这小子可不会答应!”
唐开泰与唐威两父子齐齐骇然,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见他神色坚定,才知他没有开玩笑,唐开泰沉声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这可是在欺骗皇上,是死罪,你想过后果吗!”
沈风叹道:“自然是想过,但我不想做皇帝的刽子手,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舒将军的遗愿便是让两地百姓和睦相处,我必须以一个蜀川人的身份去建功立业,让世人去沉思过去,去警醒自己!如此一来,两地百姓团结在一起,外族便难以再侵略中土。”
“好!”唐老将军猛地站了起来,脸色有些潮红,老眼中射出两道精光:“这才是百姓的大英雄,宁愿背负骂名、设身险境,亦要以保卫天下为己任,今日老夫在此承诺,唐家虽亡,亦要使两地百姓真正成为一家人!我们以茶代酒,干了这杯!”
碰!
这杯茶喝下去,代表着唐家从此站在沈风这边,或许唐家早已以此为目标,否则唐开泰也不会和舒姐姐联合起来剿灭摩尼教,或许也是因为唐家在背后支持着舒如姒,皇帝才对唐家怀有戒心。
一杯饮罢,唐老将军神情变得威严下来,沉声道:“但是沈风,你始终只是一个将军,君便是君,臣便是臣,万不可做出大不违之事!”
沈风失笑道:“这正是之前我没有说完的,老将军请放心,我没有争权之心,更不会做出逆反之事,只要完成舒姐姐的愿望,让我解甲归田我都愿意。”
唐老将军笑呵呵道:“你看看我,都老糊涂了,方才你在将军冢不能说的话,无非是要以蜀川之名立足,你有此心,我深感欣慰,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但你眼界高人一等,常人无法领会,今后要注意一些小人陷害你。”
老将军故意说自己糊涂,其实他是有意想敲打敲打,免得他一时被权利蒙蔽了心,沈风现在对于权术话术,莫说有了若指掌,但也有七八分火候,心里自然明白,笑了下道:“多谢老将军提醒——老将军,唐家真的不愿支持太子吗?”
唐家与皇帝最大的间隙在太子身上,唐家在太子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暗暗逼迫皇帝改变主意,而皇帝则是一心要传位于太子,便打压唐家逼迫唐家改变立场,这是一个死结。
老将军喟然一叹道:“若是皇帝固守己意,唐家也只能一心辅佐新皇,君可称君否?臣始终是臣。”他这句话中有暗示太子不是真命天子,所以语调稍有不同。
沈风脸色一紧,劝诫道:“老将军,我劝唐家要早做决断,否则太子一登基,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唐家,到时唐家真的会不复存在。”
老将军握紧拳头,神情愤怒又呈出痛苦之色,苍老的脸庞让人生出几分怜悯,闭目摇头道:“老夫何尝不知,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便是牺牲了唐家,唐家也要死撑到底。”
说起太子,唐威与唐开泰皆是面有怒色,拳头握紧,仿佛与太子有着深仇大恨,老将军眼皮重新睁开,脸上有些萧索之意,“开泰,沈风不是外人,你不妨与沈风说说。”
“是!”唐开泰虎目一沉,嘴角轻微抽搐,拳头绷紧着,咬牙从齿缝中道:“太子曾经将家妹骗去东宫,然后活活将她虐杀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