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离来得突然,但仔细想来,也属于必然,一个是风头一时无两的西征大将,一个是百姓厌弃谈之色变的妖女,如果让百姓们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仅会使他的声名狼藉,还会令他在京城无立足之地,更别说随之而来麻烦。
也正如叶绛裙所说,两人为世俗所不容,沈风知道,舒如姒也知道,但两人一个打从心里不在乎无所谓,一个因为许多原因纠缠不清,当沈风还是升州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时,两人师徒相称,互惠互利,一边是利用,一边是占便宜,师徒不像师徒,恋人不像恋人,但随着沈风渐渐变得不平凡,两人的关系便不再是无所谓的事情,只有舒如姒离开沈风,沈风的前途才能少去一大阻碍,而且舒如姒功力已大不如前,无法再保护他,此时皇帝提出的交易恰当时机,再承诺完成她的志愿,舒如姒离开他便变得顺理成章。
只要舒如姒离开沈风,沈风自此以后闭口不再提蜀川,那些想要揭发他的人必然无从下手,但只要舒如姒还在沈风身边,以两人的关系,沈风就会故意说自己是蜀川人,然后与她一起面对,但舒如姒却不能,所以她的选择是与沈风断绝关系。
阁楼的楼台上,舒如姒依旧独自一人仰望明月,此时,一位白衣女子缓缓行了过来,舒如姒轻瞥了一眼,淡笑道:“师姐,你来了。”
常说男子风度翩翩,其实风更衬女子,一阵暖风拂过,带起一阵影影憧憧的身影,叶绛裙捋了捋鬓发,“方才便来了。”
“方才我与那小子说的话,你是否听到了?为何不进来撞破我们的好事,害得师妹白白给这小子占了点便宜。”舒如姒靠卧在梁柱上,姿态肆意却是多了寻常女子所没有的放纵之美,想她这一生虽然饱受灾苦,但却比别人过得自由。
“你与她为天下所不容,及早断离才是。”叶绛裙说话从来不顾忌,只回答自己能回答,心里想着什么便说什么,两人一冷一热,少有机会谈话,舒如姒妩媚多情,智计如妖,叶绛裙断爱绝情,恒古不变,两个绝世尤物遇到一起,月儿只得沦为陪衬。
舒如姒咯咯笑道:“莫要误会了,我并不是忌讳世俗眼光才与他断离,而是我本来便想舍弃他,这臭小子太惹人恼,当初只是为了利用他,才收他为徒,恰好皇帝要与我做个交易,我便做了一回顺手推舟。”
“哦——”叶绛裙哦了一声,静默片刻,破天荒又道:“我以为你是因为功力消退,才选择离开他。”
舒如姒冷哼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尚有一些了解。”
“与你说话真是大煞风景,生硬无趣。”舒如姒忽地娇笑道:“师姐,之前你带他去轮回岛,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放他回去。”
叶绛裙依旧面无表情道:“我带去轮回岛之后,便不再管束他,他能逃出去可见他与婳瑶缘分为尽。”
舒如姒笑吟吟道:“在岛上你们孤男寡女,只是那么简单吗?”
叶绛裙冷道:“你以为呢!”
舒如姒叹道:“以你的性子,便是这小子也拿你没辙,真想看看他在你面前抓头挠腮的样子,咯咯——师姐,你此番下山所为何事?”
叶绛裙道:“青石师兄来信说,几位同门初入京城时便遇到刺杀,所以斋主命我来前来相助。”
舒如姒脸上只有零星笑意,情绪不高,还有几分淡淡冷意:“师姐来得真是时候,我正要离开这里,你便来了,也好,那小子如今有许多人想害他,今后便由你保护他。”
叶绛裙一点也没有被她触动,冷淡道:“师妹何时离去。”
舒如姒道:“难说,不过我会先离开宅子,待到弄清楚一些旧事后,我便回去蜀川。”
叶绛裙沉默片刻,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舒如姒并没有放在心上,十年不见,曾经的师姐妹已经淡了许多,更别说对她这种冷淡性子。
舒如姒忽然问道:“师姐,你可还记得姬红缨?”
叶绛裙点头道:“自然是记得,你为何忽然问起,此人早已叛离天府,便是因为她,天府迁移至别处。”
舒如姒道:“姬红缨叛离天府后,便成为摩尼教左王之妻,后来被沈风设计害死,但姬红缨离开天府却私自带走螣虫,后来她利用螣虫在控制人,天府可有克制螣虫之法。”
叶绛裙道:“螣虫乃是曾经草谷的师父所饲养,乃是一种奇特的蛊虫,草谷师父便是死于螣虫,若想克制螣蛊,师妹不如去问问草谷师妹,她是天枢宫的人,该知如何克制。”
舒如姒摇头叹道:“我早已问过草谷,但那个法子几乎无可能办到,所以我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叶绛裙道:“除非草谷的师父再世,否则难以找到其他法子——也有一个法子,便是取来一对螣虫让草谷细心研制克制之法。”
“姬红缨已死,这世上再无螣虫!”舒如姒摇摇头,沉吟片刻道:“师姐,还记得五只瑞灵吗,一只被我拿走宿入茵儿体内,一只则是宿入婳瑶,还有其中两只在你我身上,但第五只瑞灵究竟在谁身上,为何从未有人说起。”
叶绛裙道:“第五只瑞灵被婳瑶的师父拿走,恐怕是宿入她孩子的身体内,瑞灵可御严寒扛酷热,增强体魄,当年师叔与骨肉被迫分离,这只瑞灵须宿入那孩子身上,才可令孩子活存下来。”
舒如姒神情略有所思,随即问道:“那孩子至今何处?”
“不知所踪!”叶绛裙神色冷淡道:“是否有人被下了螣虫——是沈风?”
舒如姒点点头道:“若不是他,姬红缨死了的时候,其他早就死了,正是因他与婳瑶有过一夕之缘,才可在母虫死亡后存活下来,但只是暂时克制了,若没有无只瑞灵,他终究难逃一死。”
叶绛裙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他身负国命,我可一死将瑞灵给他,如此可延续他几年性命。”
舒如姒娇笑道:“师姐对他倒是痴情,见不过他去死,不过我偏不让你如愿,待我处理好蜀川之事,便将瑞灵给他。”
叶绛裙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已看淡生死,你不必与我争执,但望师妹好好教导他,让他以保卫天下安危为己任。”
舒如姒惨然一笑道:“你对人生无望,我又何尝不是,茵儿已有归宿,我只剩下几件心事未了,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还不如将这条命还给天下。”
叶绛裙微微蹙眉道:“那你为何功力下降。”
舒如姒咯咯笑道:“疏于勤练,功力便下降,师姐,以为是什么?”
叶绛裙清冷道:“我不知道,但你功力消散未必是坏事,你本是练功走火入魔,才使得身子体温高于常人,长此下去必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进而损害气命。”
舒如姒脸上升起一团嫣红,美眸涟出一丝恼意,又叹了一声,从木栏上轻跃下来,淡淡道:“明日我便离开,再见到我时,可能是另外一番模样。”
两人各自离去,同门师姐妹如同一对陌路人,叶绛裙走下阁楼,身姿在月下显得格外圣洁。
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淡淡道:“还不出来。”
墙角边上猫着一个鬼头鬼脑的人,猥琐之极,沈风悻悻笑着走了出来,“被你发现了,师傅你不是待在仙府内吗,怎么跑下来了。”
叶绛裙冷漠道:“师命!”
沈风笑道:“原来是出差,这次是什么任务,捉奸还是扫黄?”
叶绛裙冷了他一眼道:“保护你与几位师叔周全。”
沈风摆摆手道:“我就不必了,你若有闲余时间,就保护宅子里面的女眷,如果她们想要去买个胭脂水粉,你就在旁边保护她们。”
叶绛裙冷漠道:“我此行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妻子,你不必与我说那么多。”
沈风瞪大眼睛道:“你来到我的地盘,态度还那么张狂,要么听我的,要么回你的仙府,我还不伺候了。”
叶绛裙神态依旧冷漠,绕过他便要离开,沈风急忙抓住她的手臂,问道:“师傅,你方才和舒姐姐聊什么,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叶绛裙冷冷道:“放开!”
沈风识相地放开,急忙问道:“舒姐姐是否要离开京城,你快说啊,别扮仙女了。”
叶绛裙蹙眉道:“师妹已与你断离关系,你又何必关心她去何处,师妹另有要事在身,你亦身负重任,天府几位师叔随你下山,便是望你可——”
“行了行了,别跟我念咒语。”沈风不耐烦道:“师傅,你可否告诉我,我保证以后天天吃素,爱护小动物。”
叶绛裙沉吟片刻道:“师妹还会在京城驻足一段时日,待了却旧事之后,便离开京城。”
舒姐姐应该是要调查右王和杨无异,是在京城就好,想撇下我,门都没有!沈风扫去颓势,呲牙一笑,叶绛裙一直望着他,见到他脸上露出笑意,不禁蹙起眉头道:“师妹离开是好事,你莫要再去打扰她。”
沈风冷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舒姐姐占了我便宜,我哪能让她说走就走。”
叶绛裙冷淡道:“什么便宜,我可否替她偿还?”
沈风好笑道:“我对你没兴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还不如一块石头,不过你算是我的手下,以后我便花些时间**你,让你真正做一回女人吗?”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我此时不算是女人吗?”
沈风从头到脚打量她几眼,不屑一笑道:“你哪里像女人,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叶绛裙举起手臂,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道:“什么味道才是女人味?”
沈风嘿嘿笑道:“你想知道?”
叶绛裙冷冷道:“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用说。”
沈风挑眉笑道:“以后我会慢慢让你知道。”
“不必!”叶绛裙闭上双眸,似乎觉得他太烦人,每次与他说话,总是不知要说什么,叫人心中堵塞,说罢,转身消失在月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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