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瑾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崔令仪的肩。
恨谁?
他也不知道。
崔元真的安排是无可挑剔的,放了崔令仪,让崔令仪带回去太子殿下,崔家彻底摘干净后,也让原本就没有生路的崔玉玦一家人更快的消亡了。
甚至陆怀瑾都怀疑,崔元真已经很清楚了,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但这最后关头的所作所为会成为一根永远也剔除不掉的刺,扎在崔令仪的心里,扎在崔家人的心里。
“我没想到静姝是那样一个人,从小她就懦弱,胆小,像是菟丝花一样,让人不放心,总觉得她应该是被保护的人。”崔令仪哽咽的用双手捂住了脸:“我总觉得我了解她,她是就是会成为被欺负的人。”
陆怀瑾叹了口气:“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
“我们是一家人啊,是从什么时候变了?是因为回到京城,是因为三叔一家需要放下兵权回来,可是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宁愿让我爹回来京城,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多好啊。”崔令仪止住了泪,不敢看崔元真。
陆怀瑾淡淡的说:“我是陆家最小的儿子,陆家当家人是大哥,二哥主外,而我从小就可以随心所欲做什么都行,唯一不能做
的是管理家中事务,人是越是不让碰什么就会对什么好奇,我从小看着家父教大哥掌家,教二哥在外如何是经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唯独我注定了坐享荣华就好。”
崔令仪看了眼陆怀瑾:“这样不好吗?”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陆怀瑾苦笑着说:“我认为大哥掌家好,二哥在外很威风,而我堂堂七尺男儿,为啥不能做他们做的事情?我明明也可以做的很好。”
“所以你离开了陆家?”崔令仪问。
陆怀瑾是点头:“对,习武经商,从陆家小公子到武林共主,如果不是攻打长夷国的话,我这辈子也只会把陆家当成回不去的家,甚至都想过陆家败世的时候,我能高高在上的力挽狂澜,向他们证明我只是出生的晚,而不是比大哥和二哥差。”
“你已经是陆家最厉害的人了。”崔令仪轻声说。
陆怀瑾从怀里拿出来瓷瓶:“解药,小殿下睡得太久了。”
崔令仪狐疑的接过来,陆怀瑾解释了一句:“怕吓坏了他,给吃了昏睡丸。”
“跟我下山,后面的事情咱们不用管了,先把小殿下放在你身边吧。”陆怀瑾起身,过去抱着昏睡的孩子,看了眼崔令仪。
崔令仪看了眼崔元真:“六哥怎么办?”
“会有人来带他回去的。”陆怀瑾看崔令仪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的伸出手扶着她。
崔令仪低头:“多谢王爷。”
“嗯。”陆怀瑾带着她离开了山洞,护送回到御田,崔老爷子连夜送崔令仪和孩子回去京城。
这边的事情要结束了,崔老爷子没问一句,崔令仪也一个字没说。
这一晚,崔静姝睡得不好,噩梦不断,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又有了一面黑令旗,她愤恨的抓着黑令旗,又缓缓地放下了。
梳洗好,等着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切如常,皇上带着大臣和庄户们耕种,苏芸暖带着那些庄户家的女人孩子进山采药,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这种感觉很诡异,崔静姝的伤在好转,可她寻找了好几次都不见爹娘,再也没看到崔令仪,有心去山洞看看,可阮嬷嬷和宫女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让她动弹不得,就连陆怀瑾都不见踪影了。
心里的煎熬与日俱增,可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而每晚的噩梦让她越来越憔悴,就在她要忍受不住的时候,阮嬷嬷带来消息说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