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直听着郦桂梅的故事,为郦桂梅感到开心的同时,他内心还是暗叹了口气,这样的奇女子却只能躲在幕后,无法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地去宣传她的机关。整个机关界都不会理解支持她,可她对机关术依旧保持热爱。什么传男不传女,什么女子学不得机关术,这都是些什么没名堂的狗屁规矩呢?
他此时又想到了邹开南之前说得那句话:“向来如此,便对么?”
机关术这样的规矩,它对么?叶直在内心摇了摇头,可他又能做什么来改变呢?
叶直第一次真正开始思考起,自己是否能做些什么,来进行改变,从而帮助到别人。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内心产生的那一抹悸动?只是自己能否承担得起这份悸动呢?
叶直摇了摇头,轻声打断了郦桂梅的讲述。
“你,有没有想过,去当一名老师?”
郦桂梅愣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老师?”
“对啊,你对机关术这么热爱,又这么了解,还能自己创造新的机关,那为什么不把你的机关术传授下去呢?”
听到叶直所言,郦桂梅无奈苦笑道:“叶直,你应该知道,机关术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吧。我能够学习机关术,并且不会因此被抓起来,是因为这里是械机城,而且我姓郦,以上任何一个条件不满足,我都会被当作异端处死的,你看到公输家那人的反应了吧。”
“呃,既然你是郦家人,怎么......”
“叶直,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和机关术无关的故事?”
见叶直点了点头,郦桂梅也搬来一个板凳坐到工作台前,胳膊撑在台面上,脸颊倚着手背,另一手把玩着一个球形小机关,她歪着脑袋望向叶直,额前垂下一缕乌丝,明亮的眼睛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小屋内悬挂着的机关木灯,发出淡淡的橘色暖光,如纱般笼罩在郦桂梅身上,叶直看得有些出神,此刻的她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于我而言,生在郦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即便是在血缘关系极为淡薄的外家,也可以有衣有食,上学读书。可以这么说,械机城就是郦家,郦家就是械机城。在械机城,应该有八成以上的人,都姓郦。这又是一个比较古老的故事了,不过从小在郦家长大的孩子,是不允许忘记的。”
郦桂梅轻声笑了笑,眨巴了一下眼睛,以一种平稳悠远的语调继续道:“在很久以前,整个青元国只有两大炼器世家,公输家和墨家,机关术当时只是炼器的一个分支,两家也只有少部分人对其感兴趣。那时候,有很多小的家族门派或是为了躲避战乱,或是钦慕学习,投靠在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庇佑之下,其中自然也包括郦家。呵呵,没想到吧,郦家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渝州范阳郡的,郦家的故土是荆阳州汉中郡,这是我们从小就要背诵的历史。”
“那时候郦家选择投靠的自然是距离更近,口音、饮食、文化也都更相近的公输家,但也正是公输家,将整个郦家赶出了荆阳州。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位女子,在械机城的必学课中,称其为‘郦女入别家’。具体内容我就不和你讲啦,总之,就是学了些郦家机关术的女子嫁入了公输家,公输家见识过后觊觎郦家机关术,想将郦家机关术占为己有,便密谋了一场偷袭,整个郦家死伤过半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