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将头上的官帽解开,青丝如瀑般洒下,荡在她的肩头。
朝堂诸事,虽然纷扰,可也没有今日这般让她觉得如此疲累。
她晃了晃脑袋,看向了李宁祁。
“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李宁祁瞬间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这个秘密,终是瞒不住。
他们没有在说刚刚马车上提及的事。
二人之间早有默契。
她不信他会移情别恋,他也明白她对闻晴的请求是为了自己的权宜之计。
只不过这“权宜”二字太苦太涩。
他心有芥蒂,也不过是怪自己还没将所有的阻难清理干净。
南境的守军,夜宁已经渗透。晋王失势,一切就更好进行。
西面平陵侯留下的人马虽被怀安收服,但只要玉崂山部族愿意出手牵制不成问题。
怀安与皇帝的关系可没有表面上那般和善。
故而要调平陵军守卫京都只怕不行。
东面梅城守军…
那是自己的亲卫。
三年时间,他远赴梅城,可不只是为了平乱。
至于北境…
李宁祁眸光一黯。
他最不愿的,便是将谢家军扯进如今的局面。
明明只要再给自己半年光景,一切都会来得及的。
晋王落马,他所知道的筹码若是不说只怕以后便会没有用处。
但李宁祁没想到,他竟这么快找上了南汐。
是非恩怨压在她的身上,终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南汐伸出食指描绘着这人的眉峰。
“我们乃是夫妻,若是晋王不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李宁祁顿觉苦涩,夫人这话说的平淡轻松,但如此更是让他心中一惊。
他宁愿她同自己争吵,斥责,打骂,都比这样要好上许多。
“谢家世代忠良...”
解释的话卡在喉中,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得下去。
南汐哑声苦笑着,眼尾溢出水光,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勾唇道:“忠良?哈哈哈?忠良,圣上便是要用忠良的血替他稳固那把皇椅吗?”
李宁祁指尖都心疼的颤抖了起来。
他站起身子,将她圈住,手顺着她的发丝抚摸,似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童。
南汐顺势倚在他的身上,双手跨过他的腰,将头贴上他的身体。
感受到他的温度,才让自己一颗寒透了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眼泪无声的滑落脸颊,顺着她倾斜侧着的脸颊而下,淌进她的唇间。
夫君就是个骗子,眼泪明明苦的很。
他偏要说是甜的...
卸下周身的力气,无力感攀上了她,将她整个人都瞬间抽干。
不是没有猜测过,只不过真相摊开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止不住的想哭。
为了父亲哭,更是为了埋在黄土之下千千万万的北境将士们哭。
忠奸颠倒,是非不辨,天子残暴不仁,残害忠良!
生不逢明主,何其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