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虞丝毫不以为意,她素手提笔,微闭了眼,将刚刚在云公子书房内看到的那幅画,在脑海中浮现了一遍,远山修竹,碧叶翠枝……
再次睁眼时,她的清眸一片宁静,不起波澜。
耳旁的那些讥笑嘲讽声,她听不到,南荣夫人的怒视,沈曦桐的怨恨,还有萧锦悦的怒火……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视若无睹。
素手提笔,顺着记忆中的画路,一笔笔地画了下来。
墨汁洒在宣纸上,逐渐的晕染而开。
浓淡相宜的翠竹,在沈轻虞的笔下,也渐渐地出现。
沈轻虞认真地画着,存乎于心,抛下世间的名利枷锁,寻求心中的一份淳朴与自然。
当她沉浸在作画之中,那些追名逐利的欲望,不甘不愿的仇恨,好像在这一刻完全都放下,仅仅在这一刻,只是为了这幅画。
当翠竹的枝叶,在那半幅丹青上,慢慢地延伸,那席间的耻笑讥讽声竟在忽然之间戛然而止。
她真的会作画!
那些持有怀疑态度的世家夫人惊呆了,那些对沈轻虞冷嘲热讽的世家小姐也全都看傻了,这世间最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今日全都出现了,南荣公子亲自出题,而那个目不识丁,貌不惊人的沈家二小姐竟然深藏不露,一手丹青,画尽竹叶之姿韵,栩栩如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沈曦桐玉容惨白,一脸不敢置信。
梁兰紧紧抿着朱唇,瘫软在花梨木椅上,为了南荣表兄,她每日学画几个时辰,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十四岁的沈轻虞,她不甘心啊,不甘心!
论作画的功底,沈轻虞只是个初学者,才学了皮毛,自然远远不及在场的那些学画十余年的世家小姐们,但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学多了,未必是件好事,知道得多了,就容易受束缚,畏首畏尾,踌躇不前,反而抑制了发挥,沈轻虞学得不多,但她有自信,纵使画不好,她也认了。
这世间,但凡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那就后悔莫及。
而她还有一个本领,是她从另外一个世界里带来的,那便是过目不忘,虽然不能做到看一遍就能将所有的细节都记得清楚,可在云台山上那段时间,她日日都去竹林报到,纵然南荣晏躲着她不肯相见,可她在那间竹屋之中,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南荣晏的这幅丹青,他的画法,他的布局,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了能够接近南荣晏,她可是有好好的钻研过,究竟一幅传世名画,是怎么画出来的。
更况且,眼前的这半幅画,正是她刚刚在南荣晏书房之中看到的那幅丹青。
虽然南荣晏今日亲自出题是在沈轻虞意料之外,但她并没有太过于慌张,她能够知道南荣晏的笔法,说起来还要多感谢江允那个臭小子的帮忙,毕竟南荣晏的画法,无他本人亲自相授,恐怕连下笔都困难,但是江允喊南荣晏为师叔,自是从小跟在他身边学习画画,有了江允在旁指点,沈轻虞也学得了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