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庄户出身的任家人,竟然也有脑子,还将城北的那块荒地买下了,那儿虽不是好地,若是那些瓦砾被清理出来,将来就能在郊边种下林木果树,养下大量的野兽,便能成为京郊的狩猎场。”
“我竟然没想到的点子,却被任平买走了这块空地,要是别人,我立即抢了过来,偏生是任家人,这口气我咽不了,也没打算咽下。”
聂娇看着生气的父亲,心情很复杂,几年了,与晋王府的婚事迟迟不办,皇上和晋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偏生父亲看不懂。
何况父亲是半点没有想过她的婚事里,她过得好不好?
“过年前,我必送兰芳斋一个大礼,失去的两块地,我定要找补回来不可。”
聂正裘显然是不会听女儿的劝,也没有喝女儿亲手煲的汤,起身便出了书房。
聂娇望着门外的天空,京城的天气说变就变。
随着城南城北两块地热热闹闹了这么多日,卖地的牙侩终于明白了任平的用意,一个个惊呼着这位老爷的聪明时,也不知谁眼红,将这两块的地契还没有落到任平手中的事给说了出去。
很快消息在坊间传开,转眼间,两块好地外头突然来了好些人过来瞧。
任平每日过去看情况,就发现不太对劲了,从那马车里出来的人,穿的都是绸子衣,他们站在幡布前也不投掷,而是面露贪婪之色,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污洼之地。
任平越发心焦,虽说三个月还没有到,可是这消息一经传开,恐怕生变,正待任平想去找两位牙侩时,牙侩派人寻来了。
任平跟着那跑腿的伙计走,来到酒肆,这三个牙侩又聚到了一起,却是点了一桌子好菜好酒,一看就是手头有了钱,任平脸色微变。
先前三个牙侩见了任平,个个一脸的恭敬,而今眼神有些不太对,虽然表面看似恭敬,内地里却是各怀心思。
果然今日找任平来,就是觉得两块地卖亏了,瞧这意思还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好在事先任平与两名牙侩写下了文书,虽说地契没在手上,但文书也是一样的,三个月为期,只要期限没过,这两块地就不能卖。
眼前的三名牙侩露出了贪婪的本性,向任平最后下通牒,若是明日不能将全部地钱送上,这两块他们会另外卖了,还回先前任平的钱,于是这两块地也就与任平无关了。
任平脸色不好看,三名牙侩却是不以为意,甚至也不惧怕他是内城的人。
从酒肆里出来,任平心头难受,早知道就忍一忍,由着两块地荒在那儿,等地款筹齐了再动工,不然如今闹成这样,引来这么多人盯着。
任平不想回家向老二老三开口借钱,于是想起上一次在酒肆里遇上的那个放印子钱的商人,这人倒是愿意借给他的。
于是任平去寻那商人了。
而酒肆里,三个牙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更是在吃得差不多时,派了一个代表赶紧给聂老爷传话去。
这消息开始传出去的时候,南北两牙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是自打这日后,不少商人登门送礼钱,两人尝到了甜头。
一块瓦砾之地,一块污洼之地,要不是这任老爷聪明,不费银钱就能治理,也不会抬高了地价。
三人中最爱领功的那个牙侩这就给聂老爷传话去,指不定聂老爷还要打赏,瞧着那个姓任的是筹不到银子了,明个儿过后,这地也就卖给了聂老爷。
聂老爷可是晋王府的姻亲,不管那姓任的在内城是个什么身份,总不该比晋王府厉害吧,那可是皇亲国戚。
果然这消息传到聂正裘耳中,那自然是高兴的,赏了跑腿的牙侩一盘银子,并说道:“不必等到明日了,就今日成交如何?”
只待衙门里契纸一经变更,两块地自然也就落到了聂正裘的手中,倒是没有想到任家人没钱买地。
那牙侩有些为难,真正卖地的不是他,而是南北两牙侩,这消息的确是他传出来的,就是心生嫉妒,原本最不值钱的两块地,转手就成了香饽饽。
牙侩只好说了实情,先前与任老爷签了文书,虽然契纸还没有做变更,但是文书也是盖了印的。
聂正裘立即问道:“刚才姓任的与你们三个见面,可将文书拿出来了?”
牙侩立即点头。
聂正裘来回走了几步,立即叫来身边打手,叮嘱道:“想必姓任的定是筹钱去了,还没有回内城,你现在带几个人去拦他,偷走他身上的文书,如此大家都不用为难了。”
牙侩一听,那当真是一个好主意,这就带着笑脸,只要姓任的文书落到手上,立即去衙门办理契纸。
于是聂家的打手快步出了门。
任平在城西街头寻了两三圈,也没有找到那放印子钱的商人,正纳闷间,热闹的街头突然跑出几个人来,有人大声喊着:“抓小偷,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偷人银钱。”
街坊们听了,立即看向前头抱着包袱逃命的小偷,纷纷要上前抓人,唯有任平脸色一变,赶紧退出蜂拥而至的街坊,右手紧紧地按住袖口,生怕有人偷他钱财似的。
那些追来的人却是相视一眼,朝谨慎的任平看来一眼,故意挤了上来。
很快任平的身上被不动声色的搜了一遍而不自知,那腰间的玉佩也在推挤中掉在了地上。
任平仍旧按紧了袖子,直到周围的人散去,他才松了口气,等来到无人的地方,他从袖里拿出钱袋,还好今个儿挑担子的钱还在,这是要留着付两块地的馒头钱呢。
要不是老二做倒卖生意,任平也不会便宜买到白面,这两块地所耗用的白面馒头是请的摊贩,提供了粮食还得给工钱来着。
不过只要费些粮食,付几个人的工钱,两块地就被修理平整了,倒也是值得的。
聂家的打手聚集在街尾相聚,几人都没有摸到任平身上的文书,确定已经摸了个遍,连他死死按着的袖子,那里头的银袋里有多少银子都知道。
他们不要钱,要的是文书,自然也不会打银袋的主意,所以文书去哪儿了?
“难不成在他的靴鞋里?”